「老實說,這問題我還沒想過,我只知道博創是我的男朋友,我愛他,交往五年多後訂婚,然後結婚,他總是在我身邊,我怎麼會去想『割捨』這樣的問題。」這一刻,她忘記兩人曾經水火不容,居然卸下心防,向他坦承自己內心的想法。
「如果有一天,另一個男人出現在你眼前,你愛他更甚於許博創,你會割捨交往多年的他,還是佔據你整副心魂的男人?」倪照專注地瞅著她,說話的口吻不復冷冽刺人,語調是輕柔溫和的。
舒蘋看著他的眼睛,說不出話來。
在他湛黑深邃的眸裡有兩簇奇妙的火花,神秘而詭異的燃燒著,剎那間,彷彿把她的理智焚燬殆盡。
「你會割捨誰呢?」他萬分渴望聽到她的答案。
她還是說不出話來,他的眼神攝人心魂,那張俊美的臉孔是多麼危險的誘惑,他是上帝的子民還是撒旦的使者?他是拯救人們的靈魂引往天堂,還是墮落人們的靈魂拉下地獄?她疑惑極了,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舒蘋?」她在發什麼呆?怎麼不回答他?
「喵嗚——」貓兒自她懷中跳到圓桌上。
「志摩?!」舒蘋大夢初醒般的驚叫一聲。
倪照抓住它。「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你真是無聊,根本沒有那樣一個男人出現,這只是一個假設性的問題,我還沒遇上,怎麼回答你。」她逃避去深思這麼一個難解的習題。
按平常,她一定會沒好氣的跟他說:「這關你什麼事,我為什麼要回答你。」但是現在怎麼搞的,他問一句她就答一句,好像被他收服似的。
「是嗎?真沒有那樣一個男人出現嗎?」他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貓。
「當然沒有。」她說話的語氣顯得有些欲振乏力。
倪照不說話了,他伸手輕輕刷著小貓的軟毛。
「更何況,你別把我當成水性楊花的女人,我才不會見一個愛一個。」他的沉默令她不安,她故意鼓起粉腮佯怒道。
「女人不都是這副德行?」他玩弄著小貓的四肢,一下拉拉的它的前腿,一下扯扯它的後腿。
「又來了!」舒蘋翻了個大白眼。「你又要開始數落你老媽了吧!
小貓和倪照玩得不亦樂乎,嘴裡喵嗚喵嗚叫個不停。
倪照似乎也沒聽到她的話,逕自和貓兒玩得盡興。
「你不覺得你誤會你老媽了嗎?」她想起壁鍾裡那堆泛黃的相片。
倪照看她一眼,不回答她。
「算了!你一定不這麼覺得。」
「那女人根本不懂得愛人,她只會耍人。」他扯了扯小貓的耳朵,抬起頭看她。
「你說的是你自己吧!」她像看犯人似的斜眼看他。
「從我有記憶以來……」
「從你有記憶以來,」舒蘋打斷了他的話。「就老是看母親跟一個又一個男人糾纏不清。」她光是聽芸芸說的都背起來了。
「孫芸芸在我們面前乖得像只小白兔,沒想到在你面前倒挺聒噪的。」倪照對她們友好情誼瞭然於胸。
哎!習慣是人之大敵,他從來不認為哪個女人像小白兔,但是自從轍在他身旁老是念「芸芸就像只可愛的小白兔」,他就不知不覺被潛移默化,看到孫芸芸就想到小白兔,真是墮落!
「芸芸可什麼都沒跟我說。」舒蘋急忙解釋。
完了!這男人心胸狹窄,擅於記恨,也不知道會對芸芸採取什麼報復手段?芸芸乖巧善良,哪裡是這種狠角色的對手。
「放心,有轍在,沒人敢動她一根寒毛。」倪照慢條斯理地說。
轍再怎麼不成材、愛女人,他也得認了,誰叫轍是他的弟弟,看在轍的面子上,他再怎麼不情願也要接受孫芸芸是他弟媳的事實,免得兄弟反目成仇。
那就好!她鬆了一口氣。
言歸正傳。「倪照,你要跟你媽嘔一輩子氣嗎?」
「無妨。」他對此毫不在乎。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她念了兩句古人的至理名言,提醒他及時行孝的重要。
「我對我爸挺好的。」
「是你媽!」這男人在跟她裝傻。
「我能承認倪瀲灩是我媽,就是盡最大的孝道了。」
「倪阿姨很在乎你,她真的對你很好。」想到倪瀲灩,舒蘋忍不住多幫她講幾句好話。
「我不想聽。」這些話從外公、外婆跟老爸口中聽太多次了,他聽了都覺得煩。
而且沒想到最近連雋跟轍也開始在他耳邊講這些廢話,更讓他不堪其擾,煩不勝煩。
「你非聽不可!」舒蘋很強制的宣告。
他好笑的問:「為什麼我非聽不可?」
「因為你剛才也說了一大堆我不喜歡聽的話。」基於公平原則,她有權力逼他聽。
「好!我洗耳恭聽。」倪照把小貓揣在懷中,暗示她跟貓玩比聽她說話有趣得多。
「你媽咪很愛你。」她清晰有力的說,希望他把這句話深刻的記在腦海裡。
「嗯。」他扯扯貓尾巴,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她非常在乎你,十分注意你的一言一行。」她把自己所觀察到的事情講出來,希望他明白。
他懶懶的問:「例如?」
要她舉例說明?沒問題!「例如你上次在國際媒體騙世人說你是同性戀,她難過頹喪了好久,皺紋因此多出好幾條。」
舒蘋深刻認為,倪瀲灩臉上的皺紋不是歲月刻劃的痕跡,是被她那四個兒子忤逆出來的。
「騙?」他發覺這個女人十分聰明伶俐。「我是說實話。」
「倪照,你當我是瞎子,不會用眼睛看啊!」她討厭被人當成傻瓜。
「你看出了什麼?」跟這女人講話真有意思,既不會奉承他,又很敢吐他槽,倪照終於明白,原來跟女人說話也會有暢所欲言的感覺。
「那天你……」舒蘋猛然住嘴。
「那天我怎樣?」看她滿臉通紅,倪照也看穿她的想法。
他想逗著她玩?想都別想!反正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什麼好害羞,有什麼不能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