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怎麼了?我問妳話妳都不回答是嗎?」
他生氣了,她知道他在生氣,可她真的不曉得他在氣些什麼,是因為他說的話她沒有回答嗎?
「如果妳要繼續保持沉默、不開口,那沒關係,請妳出去,我沒時間與妳在這裡耗。」原本他對她是有那麼一點小愧疚的,可這點愧疚也因她的態度而全部消磨殆盡。
「我……總經理……」
「出去,我很忙。給妳幾天的時間,在妳可以回答我的話、不會再當個啞巴之後,妳再過來吧,我沒打算請個聾子、啞巴當秘書。」他站起身,在走過她的身旁之時,拋下了冷酷的語句。
這一次釉君是真的聽到了,他是站在她左邊說的,所以她聽到了。
這句話傷的她好重,將她想忽略的殘疾,狠狠地從深藏的心中抽了出來,戳刺得血肉模糊。
她咬緊下唇,眼淚不停的在眼眶裡打轉,深怕一個不小心就滑落了下來。
聾子、啞巴……她根本不是來應徵什麼秘書的,她也不想再見到他,她怎麼知道人事主任打來的電話會跟她說……出了一點小問題,所以她就這麼莫名其妙的雀屏中選成了秘書了。
「我不是……啞巴……」她顫著聲回道,站起了身。
「很好,妳說妳不是啞巴,那妳怎麼不回答我的問話?一句話要我講個三、五遍的,要是我真用了妳當秘書,每件事我都得重複三、五遍妳才聽得清楚我在說什麼,妳覺得我會不會生氣!?」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靠近他,以聽清楚他在說些什麼。
「妳要知道,在這裡我是妳的上司、妳的老闆,我問妳妳就必須回答。」
「我知道。」她的頭垂的幾乎要貼到桌上。
「知道就要對我所說的話有回應啊!不要像個聾子、啞巴一樣!」
他的話再次傷了釉君的心,她更低垂下頭。「對……對不起……我也不想這樣的……只不過……」她遲疑著。
她不想因為往事,而讓他背負著罪惡感。
她知道那次只是個意外,誰也不想看到那種事發生的,更何況他們唐家已經對她做了最好的補償了,所以她不願他對她再有任何的歉疚。
可是不說,他又會誤會她,而且這件事根本瞞不了多久……
「只不過什麼?」他冷笑著。
「妳這次來這裡應徵,該不會也是我父母親叫妳來盯著我的吧?讓我想想,妳之前在我家不就是個稱職的小管家婆了嗎?」
「不是,是我自己來的。」她強調著。
她不想再讓唐家資助她,所以才打算自己出來找份工作的。
「我沒打算應徵什麼秘書的,我也不覺得我適合這份工作。」她站起身,準備走人。
他說那些話只不過是氣話而已,他沒有要她走的意思,再相見……其實他真的很高興。
「為什麼不適合?還沒做就打了退堂鼓了是嗎?真不像我認識的徐釉君。」他認識的她,只要下定決心、看清楚目標在哪裡,就會筆直的朝那裡衝去。
「本來就不適合了,你會用一個右耳聽不到的人當秘書嗎?這只會增加你的困擾而已。」
「妳在說什麼?右耳聽不到!?」唐耿愣住了,定定的看著她,「妳說妳的右耳聽不到?」
不會的……
他很難相信她竟然會有這項缺陷……這是何時開始的?
她雖然沒什麼音樂細胞,不過卻老是要求他拉大提琴、彈鋼琴給她聽,她自認為有欣賞音樂的才能……這樣的她怎麼可能會右耳失聰!不可能,絕不會發生這種事……
「所以妳要我坐到妳的左邊,是因為妳的右耳聽不到?」這對他來說,絕對是一種震撼。
她點點頭,「嗯,謝謝你給我機會,讓我解釋我的無禮。」
兩人之間似乎有著一條很深的鴻溝,就如同十年前一樣,他厭惡她、瞧不起她……
「你剛才說的沒錯,如果同一件事要你說個三、五遍我才聽得清楚,你不覺得煩,我都覺得歉疚了!很抱歉……」
見她要離去,唐耿伸手捉住了她的手腕,「為什麼?妳怎麼會聽不到!」
他要知道原因,這對他來說很重要!
「告訴我!」
「聽不到就是聽不到,就如同你說的,我是個聾子,你日理萬機,大可以不用理會這種芝麻蒜皮的小事。」她的話語略帶譏誚,刻意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海天永遠無法連成一線,十年前是她一廂情願,但,在發生那件事之後,她已看清自己的身份及地位。
「原因!」他霸氣的語調,與他斯文的外表判若兩人,「不說清楚,妳今天就休想離開這裡!」
「禁錮我?」她挑眉,水眸中滿滿的是不悅。
「呵……」他放開了她的手,「妳要這麼說也行,好一點的……也許妳可以想成是老朋友想敘敘舊。想要茶點大可大方開口,我可以差人送上。」
「聽起來似乎不錯,你不忙?」
「原本是有點,不過妳的事我擺在第一位。」
「也許我該為這個新地位感到光榮。」她深吸口氣,譏諷地說,「你是與我對上了是不是?我記得你一向討厭我。」討厭她的叨念,討厭她跟前跟後。
「那是妳以為,我從未說過一句討厭妳的話。」
「我的耳朵聽不到,並不是你造成的,你不用為那件事感到愧疚,而且托你的福,先生資助我學費、生活費,也許沒有你……我日子也不會過得這麼好。」這是實話,不是挖苦。
她的語調是平靜的,可卻對他造成極大的震撼。
「是那次的鬥毆事件?」雖然已經是往事,可有時他閉上眼,想到她那副怵目驚心的病樣,仍會懼怕的猛然張開眼。
「對,右耳耳膜破裂,這就是你要我給你的原因,現在我可以走了嗎?我的時間很寶貴,貴公司若不用我,我還想到下一間公司面試。」
「不用了,我沒說不用妳。」他的手撫了撫小指上的尾戒,「妳也不用去別的公司面試,除了我這裡,妳無路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