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執著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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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頁

 

  她不斷自問,問自己為何對煜宸傾心?為何割捨不下愛他的心情?明知那是謊言啊,她還是無法忘記,忘記那些日子裡的情愛恩義,即使恩愛對他而言,不過是演戲。

  片片段段的夢境始終困擾著采青,她幾乎可以將夢境組成故事,一個有他、有她的悲劇。她不曉得夢境想提醒自己什麼,提醒她放手愛情?

  她完了,她真的完了,她的人生即將沉淪,她的性命將缺乏定義,未來如何進行,她沒有半分概念。

  娘說她福單命薄,所以她這種人豈能擁有他這個丈夫?他是大富大貴之相,是榮華風流的命格啊,她怎能同他比翼?

  他們在一起,便是悲劇,他們無法交集,不管幾次輪迴,全是注定。

  拿起刀片,她在竹上刻字,幾次不小心,紅紅的血染上竹節,不覺痛,只感到心酸,心酸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

  「格格,將軍請您馬上到前廳。」

  下人聲音傳入她耳膜,出神的采青被拉回現實。

  他要找她?他想開了,決定和她談談?

  不做思量,采青跟著來人走到前廳,一路上,她忐忑難安,猜想著將要發生的事,自己是否有能力應付。

  一進屋,她首先看到的是煜宸憤然,然後是紫鴛的得意和小茹的快樂。

  輕喟,她站在煜宸面前,等他開口說話。

  同樣地,他也在等她的解釋,兩個人僵持著,他瞪視她,暴怒眼光像利刃,一吋吋凌遲。

  采青回望他,不示弱,她沒做錯,不需要迴避眼光。

  終於,煜宸發難。

  「這是什麼意思?」他把聖旨拋到她面前。

  采青接過,從頭讀到尾,細細念,慢慢讀,一遍接過一遍,微微笑起,原來世間還有人在意她、在意她的孩子,皇上的關心讓她像見到親人般,溫暖窩心。

  「格格,皇上真的很關心妳,全府上下沒人知道妳懷孕,皇上不但知道,還送了那麼多的補品和珍珠過來,妳看,皇上對妳真的很好。」

  小茹走近,把皇上賞賜的物品堆到采青面前,她不斷用語言向煜宸暗示,暗示采青和皇帝之間不尋常。

  「這麼重要的事,為什麼不讓我們知道?難道有什麼難言之隱?」紫鴛見縫插針。

  她該有什麼難言之隱?采青不懂她們的挑釁。

  「說話!」他怒目向采青。

  「說什麼?說我懷孕了?重要嗎?我不記得自己是重要人物。」幽幽地,采青回答。

  「這就是皇帝不讓妳留在他身邊的原因?」挑眉,他眼底的輕蔑明顯。

  搖頭,她不懂他的話。

  「皇上不確定這是他的或是我的骨血,萬一,將來登錄名冊,繼承大統,豈不亂了朝綱?所以,他把妳送回來,留在我身旁,若孩子是他的,他可以時時『微服私訪』,若孩子不是他的,也免除外姓人封親王的危險,是不是?!」

  他居然是這樣看待自己?!

  他輕賤她至此吶,她的貞德、她的品格,在他眼中不過是池中污泥。

  煜宸的話像大石磨,一口氣碾斃她所有知覺,采青全身發抖,氣極攻心,一口血腥湧上,手指向他,再也說不出半句話。

  「難怪不管怎樣,妳都不願意離開凊遠侯府,我還以為這裡有什麼東西吸引妳,原來妳要的是一個肯戴綠帽的男人。」

  如果他對她有一點點感情,他不會血口噴人;如果她在他心中佔有一點點地位,他不會不經求證便污辱她的貞潔;換言之,他對她無心、無情、無愛也無義。

  既然如此,還堅持什麼?

  覺醒吧,他恨妳啊!覺醒吧,他存心要妳死無葬身之地!

  他對妳無心,從何回心轉意?他對妳無愛,妳的愛情如何掙取轉圜?他除了恨妳,還輕賤妳,這個地方怎還能留、怎還能留啊……

  錯了錯了,她錯得太離譜……人心難勉強,更何況是勉強他的愛情,他是那麼固執的男人……

  他成功謀殺了她的意志、謀殺了她的情感、他徹徹底底謀殺了她整個人。

  半句話不說,采青豆大淚水一顆顆湧出,落上衣襟、落下地心,落入無人見著的荒涼裡。

  她的眼光教煜宸發狂,他抓起玉盤上的明珠,狠狠拉過采青的手,狠狠往她手心塞去。

  「君知妾有夫,贈妾雙明珠,妳要不要感君纏綿意,繫上紅羅襦,再吟一句,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他粗暴震怒,嫉妒在胸中沸騰。

  她搖頭,不斷不斷搖頭,他斬去的,何止是她的心?

  幽幽地,她回口:「思悠悠,恨悠悠,恨到歸時方始休。」

  采青眼底有太多的絕望悲慟,她恨他。沒錯,她恨,恨他的蔑視,恨他的鄙夷,恨他對孩子沒有半分親情。

  「那麼多的恨怎生處理?我索性大方,把妳送至君側,讓你們在天做比翼鳥,在地為連理枝。」

  比翼鳥,翅殘;連理枝,根斷,她還剩下什麼?剩下滿身污名。淒絕一笑,她吟道:「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恨吧,她恨自己的固執,恨自己把驕傲送到別人手中,任人摧折。

  「何必恨?錦繡人生就在妳前面。」

  采青沉默,背過他,她太疲憊了,累得沒有半分力氣,但她還是得走出這裡,走出這個無情天地。

  她又要縮回後院?采青的安靜再度激怒他,煜宸一個箭步,衝到她身邊,抓住她的手臂,勾起下巴,逼她正視自己。

  「妳真以為我還會讓妳留下?」一字一字從他齒間迸出,每個字都帶了濃濃的厭惡。

  沒有力氣看他,她累得好嚴重,連抬起眼皮都是吃力。

  「聽見沒,我要妳立刻離開凊遠侯府。」他對她大吼。

  知道了、知道了,她馬上、立刻出去,這地方,她不會再多待片刻。

  點頭,她回答他的斥喝。

  「要不要我親自送妳進宮,交給欣賞妳的皇帝?」他痛恨她的沒反應。

  她都要離開了,何苦再傷她幾句?倘若真恨她,何不拿把刀子將她凌遲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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