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斷指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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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頁

 

  她擦擦眼淚,振作起來,朝他微笑:

  「我是不是很不會作戲?當年我在東方非面前默寫試卷時,一郎哥得仗著我不會作戲來騙過東方非,但現在,我卻要在皇上面前裝模作樣。一郎哥,我辜負了你的計策,惹火了他。」

  一郎哥性溫,但擅於先下手為強,與其讓皇上找時機探她,不如利用東方非那頭擇定日子。青衣在旁,固然是保護皇上,但同時也有帶皇上來此的功用。

  思及此,她暗自歎了氣。她多想直截了當求他聆聽百姓的聲音,偏偏世事總是如此,不拐彎抹角先討好對方,對方是聽不見忠言的。

  鳳一郎明白她有點沮喪的心思,安慰道:

  「妳能做到這樣已經很好了。當然,如果不念『兵車行』更好。」平常要她背詩,她能背五句就令他感動了,但遇要講理時,她簡直倒背如流……這樣的性子,對她真的不是件好事。

  她苦笑,走到祭拜的桌前,懷念地遙望西方。

  「一郎哥,他想將天下納為皇朝版圖,我可以理解,只是我真是婦人之仁吧,如果為了家圍,將士頭可拋,血可流盡,但只為威名傳世,我無法認同。」

  「冬故,妳應該明白事有一體兩面。他擅於剷除異己,不表示他沒有政績功勞,他想一統天下留名青史,但同時也能為後世帶來萬載太平。只是,妳太貼近百姓了,他則站在高處,無法與百姓平視。」

  她沉思一會兒,點頭。而後,她朝他展顏,溫聲道:

  「一郎哥,如果真的無法避免戰爭,真能帶來永世太平,我願當第一個從軍的先鋒。」

  鳳一郎聞言,心底涼寒,但只是笑了笑,並沒有多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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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斷指?

  九根指頭……斷指,在哪兒聽過呢?世上斷指不少,但……

  「公子……」跟在他身邊少年小聲叫道。

  王十全下意識地瞟了少年太監一眼,忽地想起--

  「是了!斷指程將軍!」他脫口道。

  燕門關戰事,一開始由先皇國丈的親信程皓接帥印,沒多久戶部阮東潛派人密報程將軍已死,雖有人為穩定軍心已冒充程皓,但絕非長遠之計,那時他佯裝久病太子,只能咬牙切齒地看著先皇再度聽信老國丈,派出王丞領軍遠赴燕門關,從此敗績不斷。

  他記得,戰爭勝利後的論功行賞,由東方非一一過目,劃掉程皓的功,將功勞歸給阮東潛的謀策,從頭到尾沒有提過是誰冒充斷指程將軍的……

  當時是誰冒名頂替的?

  是……阮東潛?

  他瞇眼。戶部侍郎阮東潛長年不在京師,但東方非為他一手掌控晉江工程,兩人間的斷袖之情傳得沸沸揚揚,連黃公公也曾目睹他倆在七里亭當眾吻別……

  說起來,他一直沒有看過阮東潛這號人物,只聽黃公公說是個面貌上佳的少年郎君,氣質爽朗又隨和,一點也不像是朝官,倒有點像這個叫懷真的男孩……

  「不對啊,如果當年阮東潛冒充程皓,穩定軍心,東方非理當挑明歸功,這功勞遠勝一個小侍郎的謀策之功,足夠加官進爵,為何他隻字未提?就算阮東潛在最後一役時已為國捐軀,讓他大名留在史冊上也是一種莫大的榮耀……」

  如果阮東潛冒充程將軍,那阮東潛就是斷指,而這懷真也是斷指,未免太巧合,只是,這三人要畫上等號,那也得阮東潛詐死才行。

  為什麼詐死?

  朝中榮華富貴在等他,就算與東方非有曖昧不清的感情,朝中也無人敢說話,他詐死是為什麼?

  直至回到東方府裡房內,他還是百思不得其解。

  「公子……奴才剛才……」

  「剛才怎麼了?瞧你結結巴巴的,朕要你跟在身邊,是看中你的靈巧,不是要你的膽怯無用。」

  「是,先前在豆腐鋪,奴才近看那個叫懷真的……」

  他揚眉,總算賜給少年太監一個正眼。「怎麼?」

  「奴才總覺得他有點古怪。」

  「怪?哪兒怪?」不就是一個口沒遮攔的男孩嗎?

  少年遲疑一會兒,細聲道:

  「奴才七歲入宮,週遭的都是跟我同樣身份的公公們……老實說,那個叫懷真的,動作比咱們粗魯太多了。」

  王十全詫異看向他。「小蓮子,你拿懷真跟宮裡太監比?」

  「奴才只是想說,明明懷真的身骨纖細,膚細柔美,五官也是女孩相,就算動作再粗魯,那也是個姑娘家吧。」

  王十全聞言,想起她的長相,立即拍案而起。

  他被懷真的力大無窮、說話方式給蒙去了心眼,加上東方非將她收為男寵,他自然而然,以為懷真就算有點女態,也不足為奇了!

  好個東方,先將她收作男寵,來迷惑眾人的眼嗎?

  他終於找到阮東潛非得詐死的理由了!

  第十章

  夜深入靜,她站在柱下暗處半個時辰。現在快三更,還不見東方非回房。

  空氣中濕氣漸重,雖然涼爽,但也是風雨欲來的前兆,這幾天白天炎熱,入夜大雨,天明方停,這種忽冷忽熱的天氣,實在令她……她連忙掩嘴,隱了個噴嚏。

  「誰?」跟著東方非身邊進院的青衣,立時喝道。

  「青衣兄,是我。」她自陰暗處現形,不好意思地說:「嚇到你們了。」

  她出現在東方府裡,東方非應該感到驚詫,但他只是看了她一眼,再移到她懷裡的酒罈,頭不回地笑道:

  「青衣,你下去休息吧,今晚別守夜,有懷真在,她會守著我的。」

  「是。」

  「青衣兄,你聲音略有異樣,是受風寒了嗎?最近氣候變化甚遽,你可要好好保重。」她笑道,然後抱著酒罈跟著東方非進房。「東方兄,你不懷疑我是怎麼進來的?」她好奇道。

  「跟我同來的武士們全是大內高手,雖然他們直接聽令皇上,但知道妳是我的男寵,倒也得賣我三分薄面,不敢阻攔妳進來。」他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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