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出聲,而後連忙掩住。「失禮了,東方兄。雖然小弟在這條情路上還要多加學習,但你這樣左右我的想法,這實在不太好。」
東方非懶洋洋地睇她一眼。「要左右妳比動搖巨石還難,我只是先挖出妳不曾發現的真心而已。」
「如果真是這樣,那還有賴東方兄多多提示了。」她滿面春風。無論如何,這一趟,讓她心情真正放鬆了。
燭光爍爍,交織在他光滑俊美的玉面上,可以說是非常賞心悅目的。她托腮打量著他,聽他開始說起風花雪月的情愛故事。
他說來流暢又自然,毫無扭捏之色,這一點跟一郎哥不太相同。少女時期,一郎哥怕她不解男女情愛,特意挑了一本男歡女愛的故事說給她聽,當時他雪膚微紅,還特意跳過曖昧的情節,她聽得頭暈眼花,頻頻夢起周公來。
她承認,她是有些心不在焉地聽他說故事,因為她全神貫注在他飛揚跋扈的神采上。不知為何,她覺得……在燭光下的一日兄長,跟以往不太一樣,她看得很順眼,而且很想再多看幾眼。
可惜,這種風花雪月真的是她的致命傷,她很想捧場,周公卻已經在敲門找她了。如果當年蠻軍天天在城牆外說這種故事,她一定倒地不起。
這樣悠閒自在的時光,其實她很享受,卻不想沉迷下去,明天她還有很多事要做,新任縣令還沒抵達,他的人馬先到,縣府各部已忙成一團,她得早點出門。
懷寧曾說,她是勞祿命。但她想,如果哪天家家戶戶不閉門,也無盜賊入侵,百姓不再塞錢給官員,那才是她無事可做的時候,到那時,她願天天沉溺在今晚快樂的生活裡。
愈想愈困,東方非忽地俯近她,在外人眼裡看似迷戀地吻住她的耳垂,但他只是在她耳畔低聲說了什麼,她意識模糊地應允,托著腮,終於忍不住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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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色一亮,她突然張開眼,發現自己趴在桌上睡著,身上披著東方非的長衫,她定睛一看,瞧見他在她身邊打盹,一夜有他的體溫相伴,難怪沒有冷意。
她悄悄起身,伸了個懶腰,頓覺自己精神飽飽,可以熬上三晝夜呢。
長衫改披在他身上,她盯著他一會兒,心滿意足地推門而出。
青衣早在外頭等著。
她食指擺在唇間,悄聲說:
「東方兄三更之後才睡,我不驚擾他,先行回縣府了。」
青衣點頭,低聲說道:「主人他這幾天睡不過一個時辰。」
「這麼辛苦?」伴君如伴虎,寵臣果然不是人人能當。「那就讓他好好睡吧。青衣兄,下午你方便嗎?」
青衣一怔,不知道她意欲為何,但還是答道:「方便。」
「那你就來縣府找我吧。」她笑道:「今天下午一郎哥會送藥來,我瞧你過一個晚上還是鼻音重重,不如跟我一塊喝。」
「這怎麼……」怎麼能麻煩小姐呢?
「一郎哥的藥方神准,我每次受風寒,都是靠這帖藥方,何況,這幾天日夜氣候不定,我怕東方兄作息不正,容易感染,到時就煩你將藥方拿回來吧。」
「是,青衣明白了。」
她精神抖擻,抱拳告辭,嬌小的身影消失在天霧之中。
青衣正要退出院子時,瞧見王十全迎面走來。
「皇上萬安。」
「免禮了。」王十全連門也不敲,直接推開房門。
「皇上要找臣,怎麼不讓公公來召喚?」東方非起身作揖,毫無倦意。
「東方,你一夜未眠嗎?」王十全看床褥整齊,一夜沒有鬆動的跡象,又看見昨晚與他下棋所穿的長衫擺在櫃上,他抿嘴不悅道:「傳聞東方非因口殺人後,必沐浴更衣;遇有不喜之事,回府後也會換上新的衣物。怎麼?東方,你在面對你的男寵時,就迫不及待擺脫朕嗎?」
東方非老神在在地道:
「臣不敢。臣與懷真在一塊,總有些曖昧的事要做,自然不敢褻瀆皇上,換掉衣物是理所當然。」
王十全哼了一聲,撩過衣角坐在凳上,任著少年太監倒熱茶。
「今年你執意辭官,說是為了成家承續香煙,朕記得……你的未婚妻,正是前任巡撫阮臥秋之妹,是不?」
「皇上記得真翔實。」
「一個男人,有了未婚妻,同時又養男寵,朕不意外。你告訴朕,你見過阮臥秋的妹子?」
「當然見過。」東方非笑道:「當日我曾到應康城,正是為了跟阮臥秋談婚事。我一向欣賞前任都察巡撫阮臥秋,如今他不在官場,實是皇朝之憾,他的妹子跟他一個模樣兒,娶回家為我生子,是美事一樁。」
「她是來生子的,比起當日在官園,你為懷真冒險擋布政使,在你心中多是偏愛這個男寵的。」
東方非不置可否。
「你的男寵,真有點偏女相呢。」王十全試探道。
「皇上想問臣什麼,請儘管問,臣必答。」
「哦?你對朕如此忠心?忠心到願意告訴朕,前戶部侍郎阮東潛是男是女?」
東方非瞇眼,訝問:「阮東潛是男是女,難道皇上不知道?」
「阮東潛顛倒陰陽,混進皇朝,愛卿若不知情,那真枉你在朝中翻雲覆雨十多年了。」
「臣請教,皇上為何猜測阮東潛是女子?」
王十全沉默一陣,不情願地說道:「是小蓮子看穿的。」
東方非抿著嘴,似笑非笑地睨著那少年太監。
「只是個小小太監,就能左右皇上您的看法,那這名太監不能久留啊。」
那少年太監聞言,嚇得跪地求饒道:
「皇上饒命!小蓮子只是覺得……只是覺得而已!說不得這世上真有男生女相的人,是小蓮子多嘴……」
「住口!」王十全不悅拂袖。「這裡由得你說話嗎?」
「是……」小太監不敢起身。
「東方非,你忠於朕嗎?」
東方非恭敬有加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