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夫看的是青衣。青衣兄的風寒不重,照大夫的藥方服用,不出兩天,必能康復;冬故病情較重……」他真惱,瞪了她一眼。「五臟六腑都有影響,妳好好喝藥,如果十天之內沒有見效,就得請假在家。」
「是是,我一定乖乖喝藥。」語畢,她又咳了好幾聲。
「外加喝豆腐湯才行。」懷寧道,惹來她的瞪視。
鳳一郎搖頭苦笑,讓她躺回床上。轉身對青衣問道:
「你家主人現在被軟禁了嗎?」
「不算軟禁,但出入都有人暗地監視。」
「多虧冬故在皇上攤牌前,曾夜找東方非過。東方非既然把性別之事,丟給鳳某,那麼,想必他對冬故是否是阮東潛一事,已有打算了?」
「是。我家主人吩咐,如果不將此事一併處理,恐怕不須數日,皇上必會假造證據,證實阮東潛就是小姐。」
鳳一郎沉吟道:
「東方非跟皇上接觸最多,如果他這麼說,那麼皇上必定會這麼做。皇上捏造的假證據……是要找人來認冬故嗎?」
「這一點,請鳳公子不必擔心,我家主人自有辦法。」
一聲歎息,自床上傳來。鳳一郎聞聲,坐在床緣,柔聲道:
「冬故,這點小事,妳何必煩心?我說過,這種小事由我來就好。」
阮冬故看著他,微笑道:
「一郎哥,你跟東方兄雙劍合璧,一定打遍天下無敵手吧。」
「妳在胡說什麼,真是。」鳳一郎摸了摸她發燙的額面,道:「妳先睡覺,等拿藥回來再叫醒妳。」
「可是……」她有點為難。
鳳一郎早看穿她的苦惱,淺笑道:
「寫案例的事就交給我,我一下筆就能千字連篇。我熬幾個夜,遠勝妳十幾天的工程。」
她聞言,有點喜,而後又搖頭:「一郎哥,你也是沒法熬夜的啊。」
「那就我來吧。」
一個躺在床上,一個坐在床緣,一致地轉向同一方向。
「懷寧?」她瞪大眼,難以置信。
「當年妳辦案,鳳一郎出策,我在旁看著,我怎會寫不出來。」懷寧平聲道。
「……這個,懷寧,你行嗎?」小時候他跟她一樣懶得讀書,他醉心武學,而她則步上為官之路,不是她瞧輕他,而是如果她半斤,她想,懷寧就是八兩……
懷寧跟她大眼瞪小眼的,良久,他才沉聲說道:
「現在,該是我證明,我跟妳一直不是同一種腦袋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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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藥,讓她升級為半龍半蟲,輕咳偶有鼻水,但已經是她近日最好狀況了。
這日,程七先行上山祭拜,她打算將懷寧跟一郎哥分批寫完的案例交給皇上,再去跟戰死的弟兄報告這個好消息。
大街上,有頂華麗的轎子從她眼前過去。轎簾被風掀起,她瞄到若隱若形的身形,有點眼熟,但一時之間記不起來。
走過大街,她抬眸往樂天酒樓看去。
王十全正站在二樓護欄旁,密切注意著她。她笑道:「王兄!」舉步走進相約的地方,那店小二一看是她,上前笑道:
「懷真,好久不見,你瞧起來瘦了點呢。」
「哈哈,前兩天我得了風寒,等我吃上幾口飯,保證生龍活虎。不跟你多聊,我有朋友在等呢。」
「是是。」店小二壓低聲音:「最近京師來的貴客還真多,說不得將來咱們樂知縣不再是仿縣,而是京師第二了呢。」
她笑著點頭稱是。上了二樓,發現二樓雅座全被王十全包下了。
她直接走到王十全面前坐下。「王兄,你沒被我感染吧?」
「當然沒有。懷真,你氣色不錯,想來大夫開的藥方起功效了,今天就當我請客吧。小蓮子,去吩咐店小二上菜。」
「那小弟就不客氣了。」她笑瞇瞇的,很開心地遞上厚厚一迭案例。「請王兄幫忙了。」
王十全一愣,但還是接過,一目十行地翻了一回,遇有特別難的案例,他才停下細讀幾次。總算看完後,他抬頭,道:
「這裡頭筆跡至少有三人,懷真,想必你是勞動你家義兄了吧?」
「是啊,我也不知道王兄會在這裡待多久,能早點完成是最好不過的了。」
王十全注視著她,語氣略疑道:
「你只是縣太爺的小跟班,為何老專注在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你大可在家好好養病啊。」
她認真想了下,含笑道:
「以前我家總管也曾問過我同樣的問題。我跟她說,我的夢想是看見人人都能夠安居樂業。如果是為了完成自己的夢想,我想,這並不辛苦的。」
「你不赴京應試太可惜了。」
她笑出聲:「王兄,你看,我像是能應試的料嗎?」
不怎麼像。她直爽無心眼,談起官場上的事,可以分析頭頭是道,但要她寫八股文,可能連一篇文章都沒有辦法完成,而阮東潛是科舉出身的優秀人才,這兩人要是同一人,實在……
可是,懷真的斷指又令人起疑,難以釋懷。
他看她真心期待案例付梓,忽然有所感慨道:
「這科舉,雖能讓各方賢士為朝廷效忠,但畢竟不能將天下名士一網打盡。懷真,你心在皇朝,卻因胸無點墨,只能在這種小縣做跟班,這真是太可惜了。」
「那有什麼關係?有人志在官場,有人志在民間,不管在哪兒,只要有心為百姓,又何必計較有無官職在身呢?」她毫不介意地笑著。
飯菜來了,暫時打斷他們的交談。她不等王十全動筷,正要挖飯吃,就見小蓮子瞪著她看,她搔搔頭,只好把盛好的飯先遞給王十全。
「王兄,你請先用吧。」
「這裡的菜色不算好,也虧得東方非能夠忍受了。」王十全不甚滿意地說。
「其實東方兄很能隨遇而安的,這幾天沒見到他,還真想念他呢。」她大口大口扒飯吃。
在旁的小蓮子,頭垂得更低了。這種人要是姑娘家,那才見鬼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