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助你登上太子之位。」
「你當真以為我想要?」兄弟相殘,各懷鬼胎,他已經厭倦了這樣的生活。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他寧可出生在普通人家,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享受天倫之樂。
「誰不愛權勢,你亦不例外。」玉琛還想做最後的努力,「擁有天下之後,你要什麼有什麼,誰也無法違抗你。」頓了頓,她繼續說:「更何況你還有我,咱們是最完美的神仙眷屬,天下人歌而頌之。你說,這是不是最美好的結局?」
瑾棠忽地仰頭大笑,「好,真是好夢!」
以為他已然心動,拋開身為公主的矜持,玉琛更加把勁,纖纖玉手伸出轎外,搭上他的手臂,「瑾棠,我很想你,無時無刻都記著與你相處的時光,別讓我失望。」
不動聲色地移開她的手,他回以笑容,「承蒙公主抬愛,可惜我受之有愧。」
「你……別不識好歹!」被拒絕的屈辱讓她無法承受,她氣得咬牙切齒,「我可以讓你好過,也可以讓你難受。」
「我等著瞧!」他快馬疾行,往紫藝消失的方向前進,留下玉琛一人待在原地。
「可惡!」她望著他的背影,雙手握緊拳頭,「瑾棠,不是我不饒你,是你自己找罪受!」
從沒有人敢讓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難堪,他居然屢次不識好歹!
瑾棠,很快的,你就會為你的愚昧付出代價!
玉琛咬著下唇,心中已有了決定。
崖頂靜謐無聲,白茫茫的雲霧繚繞,更增添幾許神秘。
兩人佇足許久,始終未見玉琛到來,就算轎夫的腳力沒有馬匹來得快,算算也早過了該到的時辰。
馬兒不安地低鳴,前蹄不住在地上磨蹭,似乎察覺附近有危險。
安撫座騎的同時,紫藝皺起眉頭,她知道馬兒十分有靈性,莫非它感應到什麼,才會如此惶惶不安?
近來碩禎太子安份許多,打從回到京城後,幾乎沒有任何挑釁的舉動。平靜的日子過得太久,反而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般,等著更大的波瀾掀起。
她心念一動,難不成今日之事是刻意安排的?
「殿下,咱們還要等下去嗎?」
「只要是與我交好的女子要求,我定會信守承諾。」他淡淡的說,顯然對久候不以為意。
「早過了相約的時辰,公主卻不見蹤影,屬下以為這極不尋常。」
「反正是最後一次見面,就算等上幾個時辰也無妨。」瑾棠優閒地看遠處,連頭也不回。
他知道紫藝擔心什麼,沿路跟隨著欲襲擊他的人不算少數,其餘的三色護衛早在半途就紛紛前往追蹤殲滅,他等著他們帶回來的結果。
「可是……」她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放棄勸阻的念頭,因為他是主子,說的話不容置疑。
只要還是護衛一天,就得牢牢地記住這件事。
她更加注意附近有何風吹草動,忽然間,極輕微的腳步聲靠近,她飛快擋在瑾棠身前,抽出隨身的劍。
「什麼人,既然來了,何不現身?」望著不遠處的林子,像鷹般緊盯著獵物,她發出嬌斥。
「好聽力,不愧是人人稱讚的四色護衛之一。」林間傳出陰沉的聲音,肅殺的氣氛已然升起。
糟了,有埋伏,只怕是中了玉琛公主的計。聽到聲響,她頓時有些明白。
「只可惜今日你也無法成功地阻止咱們兄弟下手。」樹上忽地跳下十數個黑衣人,其中之一開了口,「我們是專取二皇子首級的閻羅殿小鬼,二皇子命已該絕,斷無留在人間之理。」
「笑話,有我在旁,閻羅王想捉人,得先問我同不同意。」紫藝舉起長劍,直衝入人群中。
瑾棠冷冷的看著那群人,他早知道絕逃不過這場廝殺,只是碩禎會想到利用玉琛,卻是他始料未及。
玉琛的野心太大,入主後宮的意念堅定,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做法,連最後一絲恩情尚且不顧,比男子更歹毒。女人的怨妒,原來是如此驚人。
而他和碩禎本是同根生,可是打小的相親相愛在長大成人後卻變了顏色,宛如倒入五色的染缸般污濁,再也恢復不了往昔的純淨。他從來不明白,為何身為太子的兄長,永遠無法相信自己無意於天下?
一場驚心動魄的生死鬥已展開,瑾棠的眼中射出陰冷的氣息,注視著眼前的陣仗。
顯然刺客的身手比上回在揚州遇見的更精進,碩禎果然愈來愈進步,找的人手一次比一次好。
看來其餘的三色護衛早已被阻擋在林子外,眼下只有靠自己。他嘴角的冷笑未減,刀鋒已然近在眼前,他輕巧地避過,鬼魅般的身影飛快地往紫藝的後方移動,彌補她的不足。「殿下……」
「別分心,來人可是有萬全的準備。」瑾棠三兩下解決了企圖從她身後襲擊的刺客。
「是。」
從來不知道他的功夫如此了得,有了他的助力,紫藝更加緊揮劍殺敵。她會讓殿下知道,雖然她是個女人,當真事到臨頭時,可不比任何男子差勁。
眼看一時半刻無法擒下瑾棠,帶來的人手又已經大半受創,為首的黑衣人使個眼色,朝瑾棠與紫藝扔下火藥。
瑾棠大叫一聲,「小心身後!」
只聽得耳畔一聲巨響,紫藝雖避過炸開的火藥,卻受到波及。
黑衣人趁著煙霧瀰漫時,使盡全力朝瑾棠擊出最猛烈的攻勢。
「殿下讓開!」
紫藝心中僅有的意念是保護二皇子,看見了黑衣人的手擊向瑾棠的胸口,她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身軀迎向凌厲的掌風,欲保全瑾棠的性命。
刺客的大掌擊上她的胸口,鮮紅的血自她的口中噴出,她整個身子往後傾倒,依然盡責地揮著手上的長劍,朝刺客的胸口刺下。
她做到了,終究沒讓二皇子受到毫髮之傷。
然而她還是穩不住身子,筆直地朝後頭的山崖墜下。
「紫藝——」飛奔而來的瑾棠慢了一步,只能抓到她破碎的衣角,眼睜睜看她往下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