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願她的良人或許只是個樵夫,或許是打漁郎,也或許是個辛勤的農家子弟,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安定,不汲汲於名利,滿足現狀。
而她,會是最簡樸的婦人,每天為柴米油鹽忙碌,卻有說不出的快活。
這是她夢寐以求的心願。如果真的可以的話,但願那個平凡的夫婿是身邊的人……
紫藝露出幸福的微笑,這樣的表情讓他看呆了。
「這可是你的真心話?」他帶著審視的眼光,評量她話中的真偽,「那種生活很清苦,沒有錦衣玉食,沒有華廈美屋,凡事都得自己來,你過得慣嗎?」
「真好,什麼事都不假手於他人。」她毫不猶豫地點頭,「只要彼此有心、有情,勝過身上財富萬千呵!」
「你真是個不貪心的女人。」
她笑著反駁,「不,我貪心,就因為太貪心,怕承受得不到的失望,所以不苛求,只企求最卑微的幸福。」
「紫藝,或許你的夢想會成真。」瑾棠歎口氣。
是嗎?她想,除非他已經厭倦自己,否則的話……
她閉上眼又張開,武裝好自己之後,她開始感到慶幸。厭了也好,早些將她發落外送吧,強過鎮日在惶惶中度日。
「為什麼是她不是我?」門砰的一聲敞開,推開所有攔阻的人,永馨直闖而入,氣呼呼地大吼。
一大早從父兄的口中聽聞的大事,也是近日京城中人人茶餘飯後的最新話題,令她坐立難安,食不下嚥,因此她非得親自找上門問個清楚。
「瑾棠,我今天一定要得到答案,你非得說清楚不可。」永馨雙手叉腰,一副囂張的模樣。
雖然眼前他的身旁還偎著女人,軟綿綿地靠在他那壯碩的胸膛,但她現在顧不得那許多,正事擺中間要緊。一旦二皇子登基為帝,後宮三千佳麗,當真要吃醋,怕不酸死自己,最重要的當然是正室的地位,她誓在必得。
「你怎麼忽然來了?」瑾棠不置可否地看了她一眼,登時讓永馨原本高張的氣焰減弱不少。
「人家不依啦!我哪點比不上她?論家世、論容貌、論才藝,我都比她強,你就要她不要我嗎?何況算命的還說我有幫夫運,娶到我的男人鐵定功成名就。」她瞬間像轉張臉,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埋怨。
帶著嘲弄的笑容,他只是靜靜地看她一個人表演,絲毫沒有開口的意思。
「說話呀!你什麼都不說,害得我的心懸在半空中,飽受折磨。」
秀眉微蹙,瑾棠懷中的紫藝感受到他肌膚緊繃,是因為永馨郡主的控訴嗎?
「我在這裡似乎讓你不太方便說話,需要我出去嗎?」她不想介入太多,反正與己無涉的事情,多聽無益。
「不必起來。」輕撫著懷中人兒的秀髮,瑾棠的聲調平緩,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似的。「我沒空理會瘋婆子。」
「你說我是瘋婆子?」永馨指指自己,「人家就是因為太在意你,才會不顧一切地跑來耶!」
「那麼我該說什麼?堂堂郡主隨隨便便地上門,沒頭沒腦的說些渾話,你當這裡是哪裡?」
「你知道外頭謠言傳得多麼大,活像明天就會成真,人家一時心急嘛!」知曉他的脾氣,表現得愈是溫柔愈是危險,永馨改為撒嬌的語氣,「那傳言不是真的,對吧?」
「既然知道是謠言,就該止於智者。」一語帶過,他不肯正面回應,也間接地斥責她的愚昧。
她跺跺腳,「不管啦,沒聽到你親口保證,人家就是寢食難安。」
雖然不敢造次,永馨還是非得到他親口說出的話不可。他從不食言,承諾比任何人的話都管用,只要瑾棠否認,那傳言定不會成真,她也就可以安心地回家了。
「荒謬。」
看見他逃避的態度,永馨急了,「我知道了,你不肯說定是因為傳言是真的!」她陡然尖叫,指著他的手指頭不禁開始顫抖,「你……當真要娶王承相的女兒王寶華?」
「是與不是,皆與你無關。」瑾棠的聲音冷得像從地獄傳來。
「你果真翻臉無情,連過往的情份都不顧嗎?」她嚶嚶啜泣,「王寶華也不是什麼好貨色,你竟非要她不可。娶了我,一樣對你登基有助益,瑾棠,你真的打算捨我而娶她嗎?」
「我毋需跟你解釋什麼,回去吧!」
他一揮手,強迫護衛將她帶走,留下一室的靜默。
紫藝一直呆愣著,原來這就是近來瀰漫怪異氣氛的主因!
無怪乎每個人只是背著她談論,從不肯當面提及,是怕她因此而受傷嗎?
現在,她終於還是知道了真相。其實他們都錯了,二皇子乃尊貴之人,當然得配上門當戶對的女子,她不過是供人賞玩的丫鬟。
她回過神來,注視著他審視的眼眸,「原來殿下要成親了。」紫藝點點頭,「真是天大的喜事,恭喜殿下,賀喜殿下。」他說過會給她自由……怕扼止不住的酸楚自眼中流露,她欲退開身子,強迫自己移開目光。
低下頭睨了她一眼,瑾棠的手緊緊地扣在她的柳腰上,嘴角浮現未見暖意的笑容,「想逃嗎?」
「逃?紫藝不懂殿下所言為何。」打個冷顫,她乖順地停留在他懷中,但扭得死緊的雙手卻將她的情緒表露無遺。
「你怕自己被冷落,怕我娶妻。」他直接把感覺到的說出來。
「請殿下別說了,紫藝承擔不起。」她掩飾似地撫去頰邊散落的髮絲。
「我要你,無論娶了誰,都會好好地安置你。」他承諾,「只要你安心地留在我的身邊。」
「那麼傳言是真的嘍!」她抿唇輕笑,「王承相的女兒啊……看來皇上真的想傳位於你。」
王承相乃當朝文武百官之首,尤其得到皇帝的信賴,位高權重,更肩負將來輔弼新皇的重責大任。如今將承相之女許給二皇子,皇帝的用意十分明顯。
「你介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