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事她已瞧過太多日,再多的憐惜也早用罄。每一個夜晚,瑾棠的床上有不同的女人,每個女子都以為自己有機會讓二皇子迷戀,進一步攀上青天。
事實證明,沒有哪個女人能待在同一張床上超過兩天,哼,他還真是個難以取悅的傢伙!
是的,她輕賤他。
即使身為四色護衛之一,她從未打從心底對瑾棠服氣過,就因為他出身高貴,可以綾羅綢緞;就因為他身世顯赫,可以日日美酒佳餚;就因為他出身皇家,可以呼風喚雨!
不過對紫藝來說,主子是誰又何妨,此生存在的理由就是把工作做好,灑水掃地也好,煮食洗碗也成,她所要付出的是一輩子的時間,償還當年爹爹要她付出的代價。
而她現在的工作,正是擔任瑾棠的隨身護衛。即使有再多的不滿,也要保護瑾棠免於受到傷害。
這是此生的宿命,但每憶起大雪紛飛的冬晨,即使僵著雙手也得練功的艱辛,內心不由得感到痛楚。
誰願意淪落至此,要不是當年……
她想到往事,精神有些恍惚,注意力分散,直到被房內的打鬥聲一驚。
「納命來!」
瑾棠拉著可卿避過暗器的襲擊,這才有餘裕看清來人。即使衣衫不整,他依然從容地審視刺客。
「你別想活過今夜。」暗殺不成,黑衣刺客口氣沉鬱,抽出利刃,筆直朝他身上砍下,刀刀陰狠地瞄準要害。
「啊——」可卿幾時見過這等陣仗,度過最初的驚愕後,她驚聲尖叫連連,害怕得直打哆嗦。
「讓!」瑾棠用力地將她推至床角,赤手空拳地躲避刺客的攻擊。
即使在危急中,他臉上笑意未減,反而更加深。那富含算計的笑臉讓刺客心底發毛,出手顯得遲疑,破綻連連。
「誰派你來的?」
「等你下黃泉後再問閻羅王吧!」
數招過後,瑾棠在刀刃的鋒芒前遊走,總是及時避開危險。他的氣息絲毫未變,臉上的笑容始終存在,彷彿貓戲老鼠般地逼弄對方。
「哈哈,閻王爺對我沒興趣。」
居然一直傷不了徒手的二皇子,反而有種被玩弄於股掌間的感覺!刺客心一驚,急召前來協助的幫手。
掀開珠簾,紫藝已然出現,架開與瑾棠纏鬥的刺客,獨自應付接踵而來的三人,以一敵四。
「喝!」劍氣出鞘,她眼神凌厲地掃過刺客,在她輕巧的身影飛躍下,即使人數眾多也無法傷害瑾棠分毫。
見紫藝出現,瑾棠優閒地避開,以看戲的心情觀賞著眼前的打鬥,完全沒有插手的意思。
這些刺客不過是小角色,論武功、本領還成不了氣候,對紫藝來說根本構不上威脅,而且想跟在他身邊,若是連這點小事都無法處理,乾脆回到宮中當個普通的奴僕吧!
他唯一有興趣的是刺客打何處來,除了「那個人」之外,天底下敢對他動手的寥寥無幾。他還在心底揣想,紫藝在幾個飛身起落後,挑開了其中一個人的遮面布,緊跟著在他肩上留下血痕。
瑾棠看清來人的面貌,雙眉輕佻,發出冷冷的警告。
「如果你們有命回去,告訴碩禎,這種小手段別玩了,憑你們下三濫的伎倆,想殺我,再等一百年吧。」
為首的刺客聞言大吃一驚,卻依然強自鎮定,「我……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太子為人正直,又豈是偷雞摸狗的小人……」意識到自己說溜嘴,他突地住了口。
「我再說一次,碩禎若再妄為,別怪我不客氣。你應當心裡有數。」瑾棠眼底射出寒光,教人膽戰心驚。
「別以為逃過這一次,我們就會輕易放過你,咱們走著瞧。」他忙揮手招呼所有人,「走!」
打從瑾棠開口後,紫藝雖靜立在一旁警戒,但眼中滿是肅殺之氣,因此當刺客們萌生退意時,她自然不肯放過。
「大膽,這裡豈容你們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她喝住想逃的人,舉起手中的劍。
「小姑娘,咱們要走,還輪不到你說話。」為首的人顯然看輕女人的武功,語氣頗為調侃。
「放肆!」紫藝掄起長劍,揮舞出一片劍光,阻擋了所有人的去路。
被一個女人擋住,這話要是傳出去,將來他們兄弟還要混嗎?再說今天的任務是刺殺二皇子,結果連他一根寒毛都沒碰到不說,還可能落得被捕的下場。而且到時若是皇上追究起來……
刺客們冷汗涔涔,若沒殺出條血路,只怕難活命。他們互視一眼後,再次出手皆是兩敗俱傷的狠招。
饒是她武藝高人一等,又如何能同時承受腹背受敵的窘境,再加上刺客們不要命的招式,逼得她顧得了前方,就管不著後方,幾個回合下來,紫藝明顯地被逼入絕境。
眼見情勢不對,瑾棠出了手,卻是擋下紫藝的攻擊。
見缺口出現,刺客們立刻自縫隙中逃脫。
紫藝見狀,提著劍跟著追出去,轉瞬間消失蹤影。
瑾棠一皺眉,忽然下命令,「莫追!」
「是。」隨著瑾棠的斥喝,纖細的黑影立即自隱沒處跳出,跪在他前方,快得讓人來不及眨眼。「屬下來遲,讓殿下受驚了。」
「什麼事讓你心不在焉?」他狀似隨意地問。
「未能先察覺刺客到來,紫藝該死。」她抱拳認錯,連解釋的意願也沒有。
他伸手握住小巧的下巴,一使力,抬起她的臉,直視入深邃無底的黑瞳中。她向來不愛盤發,總是任青絲垂落,或只紮著一條帶子。
紫藝面無表情,像個沒有生命的傀儡,任由主人擺弄,柔若無骨的身子,和方才舉劍英挺的模樣截然不同。
仔細地端詳著她,面如無瑕白玉,唇不點而朱,眉不畫而黛,加上一雙翦水雙瞳,更重要的是寡言……這樣的女人該藏在金屋中,除了那一身清冷的氣息,確實是暖床的不二人選。湊上前去,瑾棠全神貫注在她身上,若不是從她鼻孔中噴出些許熱氣,她還真像是個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