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來找你了嗎?」撫著她的青絲,瑾棠語氣柔和地安撫著,「有了你的等待,才讓我有目標,不會迷失。」
「我好怕,怕你真的死了……怕你不會來找我……怕我得孤獨地度過下半輩子……」她抽噎地回應。
他伸手欲抬起她的臉,不意卻得到頑強的抵抗,紫藝打死不肯讓他看到自己梨花帶淚的可憐姿態。
「別再流淚了,把頭抬起來。」
「我不要!」她搖頭拒絕。
「連我的命令都不聽,紫藝,你不乖。」
「我本來就不乖!」她的肩膀仍在抖動,說出口的話依舊萬分堅持。「你是殿下也好,是皇上也好,是普通人家也好,只要能留住你,就算被罰、被罵,我也不在乎。」
瑾棠歎口氣,乾脆用力摟緊懷裡變得更加瘦削輕盈的身子,輕輕地吸吮她的淚。
他的碰觸讓她的情緒漸漸平緩,緊緊摟住他的細瘦手臂更加堅定。
「這次殿下別想擺脫我,我不會再讓你走了。」
瑾棠無語,捧住她的小臉熱切地需索著她的唇,將她完全壓貼在自己身上,久久之後才放開。
「傻瓜,你以為我捨得走嗎?我可是一生一世要跟你在一起。」
紫藝羞怯地笑了,這本是沉重的負擔,如今卻變成異常美麗的夢境,一生一世哪!聽起來多順耳。
忽然間,她的眉頭皺起,急急地翻看他的衣服。「殿下的傷還好嗎?我有沒有弄痛你?」
「沒事了,我早已恢復健康。」瑾棠失笑地捉住那雙探索的小手,忽然想起一件事,「別再叫我殿下,那日在京城中二皇子已死,如今我只是個要與你生活在一起的普通百姓。」
皺著眉頭,瑾棠回想起那個令他心痛的夜晚。
在慘淡的夜色中,已然殺紅眼的碩禎,讓權勢慾望迷濛了眼,連溫暖的心都失去,只想除去他,以絕後患。
多年來他的忍讓、刻意佯裝出的紈褲子弟的風流形象,都宣告失敗,他依舊是碩禎的眼中釘。他驀然明白,想擺脫這種生活,唯一的方式就是讓自己「消失」在天地間,如此對他們兄弟都是一種解脫。
所以念頭一轉,他讓碩禎的刀深深地刺入自己的體內,但求用鮮血換來寧靜與和平。
如今緊擁紫藝在懷,瑾棠知曉,贏家是自己,就算失去天下又如何,就算登基為帝又如何,那還比不上當尋常人家的生活清幽,和心愛的女人當一對神仙眷屬的逍遙自在。
「我無法放開你。」望著紫藝迷濛的雙眼,他深情款款地說,「從前的我不懂情與愛,鎮日縱身於酒色中,身邊女人來來去去,未曾思索過欲和誰交心,連婚姻大事都可以委由旁人安排。但是後來,我漸漸地陷入你編織的情網中,無處可逃。」
「我……當真可以相信你嗎?」她不甚確定地問。
就算失去二皇子的頭銜,以瑾棠的人品、才氣,勢必有許多女子願意攀附,主動送上門。不安的感覺再次滋生,紫藝咬著下唇覺得自卑起來。
「我要女人,何需顧慮她們的意願,只有你……」他輕歎,「紫藝,你讓我破了戒,我無法違背你的意願。」
他的情感昭然若揭,再要小心眼,連自己都會討厭自己。帶著滿心的歡喜,紫藝柔順地偎在他的懷中,「我愛你,好愛好愛。原以為此生將無法對你說出口,沒想到上蒼憐我,居然還能活著見到你。」
愛戀的眼神交錯,瑾棠抬起她小巧的下顎,再次印上熱切的吻。兩人唇齒相交,今生怕是再難分離。
「殿……不,公子,時候已到,咱們該走了。」
洪柏達輕輕地咳了聲,提醒屋內一對情人注意。
「洪兄,」許久未曾聽聞的聲音令紫藝驚訝的問:「他也來了?」
「多虧有柏達的幫忙,弄來身形相似的屍體,掩護我沒死的事實,否則又怎能順利地逃過碩禎的追蹤,南下與你相會。」瑾棠撫著她的頰,朗聲對洪柏達吩咐,「準備好之後就出發吧!」
「上哪兒?」捉住他的手,紫藝緊張地問,怕自己再度被丟下。
「雖然二皇子已死,但我們留在此地終非安穩之計。番禺近海,遼闊的海洋上有許多未知的新鮮事,咱們一起到外頭走走,瞧瞧外面的世界,將煩惱留在此地吧!」瑾棠的眼中閃爍著光芒。
紫藝開懷地笑說:「看來我錯過很多事情,你可得一五一十地說清楚。」
「你也懂得命令我了。」他好笑的道。
「欠我這麼多,這麼一點點的要求,你該不會拒絕吧!」只要有他在身旁,就算天涯海角她也跟隨。
走出屋外,洪柏達、黃承淮、黑念璣三人已經準備妥當,只待瑾棠一聲令下,即可出發。
「真好,大家都在一起。」挽著瑾棠的手,紫藝眼中有著感動,「從今天開始,咱們不會再分離了。」
「殿下……」黃承淮忽地苦著張臉,「瞧我笨的,該叫公子了,咱們可以出發了。」
「念璣願永遠跟隨在公子身邊,一生一世。」
「還有我,只要能和公子同行,永遠別忘了算我一份。」洪柏達跟著說。
「我們是名震天下的四色護衛。」紫藝淘氣地接口,「少了我們,瑾棠怎麼大展神威。」
「說得好,天底下再沒有難得倒咱們的事情。」瑾棠大笑,歡樂的心情傳染給每個人。
掃除陰霾之後,陽光便開始露臉,再也沒有值得他們煩惱的事情。
三年後
沒有任何競爭對手,碩禎安然地保全太子的頭銜,並於皇帝壽終正寢之後,順利登基繼承大職。
登基後的碩禎一改昔日殘暴的作風,以仁政治國,任用賢良,減輕稅賦,廣建學堂,更與鄰國修好,維持邊界的和平,短短時間內就贏得百姓們的愛戴。
然而他的身體卻日漸消瘦,只因無法安眠,夜夜呼喚著瑾棠的名字,嚷著他要來索命,登基後第三年,終於一病不起,離開了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