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你要生下孩子?」他略過不雅的字眼,挑出她話中的重點聽。
「廢話!」她氣憤的罵。「你知不知道墮胎是怎麼一回事?把一根棒子伸進子宮裡翻攪,將那個未成形的孩子攪得血肉模糊,再用儀器吸出來……你知不知道那很殘忍、很噁心、很不人道?更何況若是子宮因此受了傷害,還有可能導致終身不孕或是其他問題,這些你到底知不知道?」
她氣憤,認定了他並不想要孩子,而且也不希望她留下孩子,她氣得想扭下他的頭拿去世界盃足球賽給人當球踢。
「你自私冷血是你的事,可是我絕不可能眼睜睜地看一個生命被攪成碎肉,尤其是在我體內被攪成碎肉!」她憤恨地聲明。
「很好,至少我們達成了共識,我也不樂意見到那種事發生。」他釋然的話語讓正準備再罵的她一臉古怪。
「你要留下孩子?」吞回心中的憤恨,她不懂,所以問了。
「我發過誓。」俊雅的面容流瀉出濃濃的哀傷。「不論任何原因,我絕不捨棄我的孩子。」
他的脆弱是那麼樣地明顯,見不得人受苦,她即使不情願也只得跟著軟化下來。
「喂,你……你沒事吧?」她問。
「我沒事。倒是你,有了孩子,情緒不宜太過激動。」打起精神,彷彿方纔的憂傷都是不存在一般,他看著她柔聲道。
冬日午後的暖暖金光映滿一室燦亮,他爾雅出眾的相貌、溫柔的神情與關懷的話語,迷惑了她,讓她困惑。
什麼氣啊、怨啊、憤啊、恨的,沒了,什麼都沒有了,這會兒看著他溫柔滿溢的神情,她只剩一種感覺--不懂!
「你……」她看他,千言萬語最終化為沮喪一歎。
算是發洩過的她實在沒辦法對一臉柔情的他再痛下毒手,尤其剛剛他哀傷的模樣已經引發她的惻隱之心,她實在沒辦法再以武力相向,那種感覺像是在欺負弱小似的,即使她根本沒欺負到。
「放開啦!」她嘟囔,沒好氣。「我已經不指望弄懂你到底在想什麼了,總之你直接告訴我,你有什麼打算?」
他的打算?
其實他還沒想那麼多,先前都只是擔心而已,沒想到現在隱憂成真,他還來不及想清楚後續處理的問題,現在被她這一問,他沈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
「我會負起責任的!」
???
一切就像是命運的安排,一句「我會負起責任」,黎雅然都還沒想出完善的、合宜的「負責任」的方式,上天就為他安排了一個絕佳的好機會。
長期跟某知名跨國珠寶公司合作的杜瑞仙,編織設計出的水晶鑽飾很得總公司的讚賞,台北的負責人邀請她前往奧地利一遊,順便跟總公司洽談長期合作的機會。
姚芷君覺得這種機會難得,說什麼也不要她放棄,當下火速幫她處理出國的事情,在杜瑞仙不是很情願的狀況下,將沒有企圖心、對未來一點規劃都沒有的她交給台北公司的負責人,一腳踢出國門。
而就在杜瑞仙辦理出國證件時,姚子軍某天從學校懶洋洋回來,將假單朝姚芷君面前一丟,說是他先前報名了一個電玩大賽,如今要代表國家前往美國參賽。
關於護照簽證等證件,他要她別擔心,那些他早交給旅行社辦理,已經都下來了,可以說是什麼事他都處理好好的了,只差告訴她,時間到了,他得出國一趟。
他說得瀟瀟灑灑,也不管姚芷君怎麼想,行李收收就當白賺一個假期,很高興的出國旅遊去了,氣得姚芷君跳腳卻又莫可奈何,畢竟他都抬出「為國出征、代表國家出賽」的口號了,她能反對嗎?
就這樣,在兩個禮拜內,她氣呼呼的看著先斬後奏的弟弟出門,應了那句流行語「出國比賽」,然後再親自送走杜瑞仙,原來三人的小家庭,突然間就剩下她一個人了……
睡了飽飽一覺起來,姚芷君迷迷糊糊的想起家中「空窗期」的狀態,沒來由的,一陣寂寞湧上了心頭。
小巧的鼻頭染上一抹淡淡的紅,她一陣心酸,也不知道在心酸什麼,就是覺得難過,就是覺得想哭……
「叩!叩!」敲門聲在這時候響起,她連忙擦去欲奪眶而出的淚水。
「你醒來了?要不要吃點東西?」逕自開門探視的黎雅然有些意外她自動醒來。
「不要。」她賭氣似的應了一聲。
「怎麼了?你……哭了?」黎雅然發現她的異常,大吃一驚。
「要你管!」她蒙上被子,情緒性的不想看他。
「我們約定好的。」黎雅然不疾不徐、不怒不躁的提醒她。
不提則矣,說到這個她就氣悶!
目前她還不想讓家人知道她懷孕的事,雖說瞞也瞞不久,可是在想到較妥善、較不會驚嚇到他們的說法之前,她還不想輕舉妄動,引來不必要的關注。
結果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都說過不用他負責了,但他就是講不聽,說一定得負責到底,即使兩人還沒商量出最完善的解決方法,但至少在她懷孕期間--尤其在他知道,她的兩個家人都得出遠門的情況下--他一定要好好的負起看顧她的責任。
對於他的堅持姚芷君只覺得頭痛,最後為避免麻煩,她只好跟他交換條件。
要照顧她,可以!
不過先決條件是他得保密,在她公佈之前,他不能先行洩漏她懷孕的事,也不能曝光,讓她家人發現他的存在,這樣她就讓他照顧。
原先她只是為了讓他知難而退,所以隨便講了個條件,哪曉得他會那麼認真的去遵守?
在她家人準備出國的兩個禮拜內,基於遵守條件,無法現身的他行動力十足,打聽之後得知他們住的公寓樓上還有空戶,立刻租下樓上的空屋,稍稍裝潢後便搬入,動作之迅速確實,連平日打掃跟煮飯的歐巴桑都找好了。
之後等她兩個家人都出遠門後,他理所當然的跟她拿了鑰匙,肩負起「照顧」她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