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堯洵再回到車上已經是一個半小時以後的事,林瓏猶豫的不時側過頭來看他,她正躊躇著要不要開口,明明話都已經在嘴邊,但是看到他的臉後,勇氣又不自覺地消逝。
說?還是不說呢?她滿懷心事的開著車,連坐在一旁的康堯洵都明顯的感到不對勁。
「你有話要說?」
「不是的,我……」唉,如果是在以前,她早就把話說出,但現在他是老闆耶,一個願意付她五十萬的大老闆,她的心中多少有些顧忌存在。
「你還是直說吧,吞吐吐不是你男人婆應有的表現。」他很直接的把話說出來。
「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我,」林瓏在心中啐道,但他的話同時也給了她開口的勇氣。
「我是說剛才如果你早一點告訴我可以『稍稍』晚一點到的話,我就不用緊張的半死,連冷汗都冒出來。」
「什麼事?」康堯洵如置身一團迷霧中。
「就是三點鐘到的那件事。」林瓏沒好氣的說。
「喔,那件事,我自己都遲到了,怎麼會對別人做過分的要求。」康堯洵理所當然的說。
「可是……你沒有說我也可以遲到。」林瓏控訴。
「我沒教你吃飯,你吃不吃?傻瓜,台北市的交通永遠令人不敢恭維,稍稍有些延誤是可以原諒的,我又不是不講理的人,這個道理我懂。」康堯洵很慈祥的說,反倒像是林瓏喜歡鑽牛角尖一般。
你本來就是不講理的人,林瓏一臉被打敗的神色。
「原來你就是為了這件事緊張的半死呀?」
「廢話,否則我車開的那麼快找死嗎?」林瓏覺得自己有點像白癡,「我只有一條命,還想留著到澳門比賽。」
「有時候我覺得你們這些人很奇怪。」康堯洵突然將臉湊近她,那深送的五官一時之間教林瓏的心漏跳了一拍。
「為……為什麼?」
「如果你有疑惑不明白,有問題想溝通,你可以大方的提出來和我討論,而不是勉強自己迎合我,所以,這件事你一點埋怨的餘地都沒有。」康堯洵氣定神閒的說。
「你說我自討苦吃?」林瓏的驚瞌感在聽到他的話後立刻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怒焰。
天啊,沒見過這麼不講理的人,他有「明示」問題可以溝通嗎?NO,NO,他連一點暗示都沒有,他唯一做過的是「命令」——「我約了三點鐘見面。」「你沒有辦法嗎?」
現在經過他的舌粲蓮花之後,反倒是她的不對了,天可憐見,她林瓏活了二十三年來,第一次被人當猴子戲耍。
康堯洵看著她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心中也明白是自己沒有將話說清楚,但他沒有強迫別人要完成所謂的「MissiomImpossi—ble」。所以現在他可是心中一片坦蕩蕩。
不過,看著林瓏俏臉合怒的表情倒真是人間一大享受,哈!哈!莫非自己有虐待狂的傾向?
「我是希望你盡力而為,可不希望你『鞠躬盡瘁』,畢竟阿丁還在休養中,而一個好司機又不好找啊!你雖然脾氣不好,技術卻是相當一流的,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捨不得。」
可是我已經快「死而後矣」了,林瓏努努嘴,克制自己不要開口,以免五十萬真的飛了。
「再說,人總是有些惰性,有時候你不盯得緊一點,就會有人藉機偷懶,所以我做事通常不願太鬆懈,你們家小小車行中難道每個人都很勤勞嗎?也不全是嘛,你應該可以體諒我的苦心。」
「算了,出錢的是大爺,大人怎麼說,小的我就怎麼做吧!」林瓏故意裝成卑微的模樣,其實心中還有下文,反正等我拿到五十萬,大家就橋歸橋、路歸路,老死不相往來。
「不過你確實提醒了我一件事,我承認我沒有先把話說清楚是我的不對,也許在公司中我也是這樣,所以有很多人不敢向我說明真相,你可真幫我上了一課,謝啦!」康堯洵像是語不驚人誓不休的說出「人話」,又在林瓏的心海中掀起巨浪。
唉!他也不全是一個混蛋嘛!
☆ ☆ ☆ ☆ ☆
林瓏有些無精打彩的回到家中,她悶悶不樂的模樣落在林璦的眼中,引起她的高度關切。
「怎麼了?——臉死樣子。」
「璦兒,你不能說我是『一臉愁容』嗎?莫非狗嘴裡真吐不出象牙來。」林瓏沒好氣的回她一句。
「你說我是『狗』,別忘了你是我姊姊,那你也是一隻——狗羅!」林璦說起笑話來還是面不改色。
這廂林瓏可是笑翻天,「哈!哈!璦兒,我真是太佩服你了,你說話的功夫比康堯洵那個大變態要高明十……不,一百倍。」
「你今天心情不好跟他有關?」
「不要提到那個變態,我一聽到他就有氣。」林瓏果然馬上臉色就不佳,「我跟你說……」
林璦雖然不只一次靜靜的聽著林瓏的敘述,然而這次卻明顯的在林瓏眼中看到一股異樣的光彩,啊,她那不開竅的姊姊該不是「煞,』到鼎鼎大名的航毅集團董事長康堯洵了」
當然現在是不能問這種問題。林瓏對感情遲鈍的有如三歲小孩一樣,如果現在拆穿了,她一定死不承認外加鴕鳥心態的逃避,看來自己可要好好的想一想了。可是,康堯洵會喜歡林瓏嗎?如果一切只是林瓏一相情願,又該怎麼辦才好?林璦皺起眉頭。
「喂,林璦,你很不尊重我喔!我跟你訴苦,你卻一個人夢遊太虛,好過分喔!」林瓏如雷的聲音在林璦的耳際響起。
「歹勢,我突然想到媽媽的生日快到了,所以一時之間分了心,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諒我吧!」林璦忙想出一個理由掩飾自己的失態,也藉機讓林瓏分心。
「天亡我也。」林瓏只能對天長嘯,「為什麼所有的事情都擠在一起,我快瘋了。你說,媽媽她會不會忘了今年還要逼我們做那件奇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