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兵來將擋、水來上掩。」林璦好像不在乎的說。
「你可以躲在家裡,當然無所謂,那我怎麼辦?我還要去面對那個大變態,哇,我的世界是黑白的。」
「別一副世界末日的樣子,其實你的樣子也不算太難看。」林璦終於忍不住笑出來了。
第六章
又是一個晴空萬里的好日子,只有毒辣辣的太剛拚命對地散發它的熱情,一點都不留遺力的將光和熱送到人間,表現它「大公無私」的精神,怕人們忽略它的存在。夏季的台灣,永遠都是熾熱的令人浮躁。
林瓏打扮得一身俏麗的出現在康家大宅中,今天是一個特別的日子,所以她必須有特別的裝扮——特別的讓她頻頻歎息,唉!誰想得到平常像個小男生的自己,今天居然穿著一件粉紅色的小洋裝。
無袖的上衣露出她纖細的臂膀,長及大腿一半的裙子展現她均勻結實的美腿,而原本隨意紮著馬尾的長髮,此刻被整齊的梳成公主頭,披洩在她身後,健康的古銅色肌膚,襯托出一股屬於夏天的性感與感性。
可當事人卻不自覺於她渾然天成的魅力,此刻她一臉的彆扭,雙手常在無意間拉扯著裙擺,「這麼短的裙子,穿起來真令人擔心。」林瓏嘟起嘴自語,「可惡的媽媽,每年都要來這一套,如果今天一整天可以窩在家就算了,偏偏現在還要為五十萬元努力,想跑都跑不掉。」
奈何裙子怎麼拉都不會變長,它還是忠實的將林瓏的一雙美腿秀出來,讓平日躲在長褲下的腿兒有機會可以呼吸新鮮的空氣,也讓過往的行人飽覽它們的美麗,畢竟一年只有這一回。
「喔,我這身鬼樣子如果教他看見了,一定又會笑上半天,「你這個男人婆,今天穿得男不男,女不女的,真是醜死了。」他一定會這樣說,啊,好討厭喔!」
就這樣,她今天沒有一點接近那些名車的愉快心情,只想找個洞讓自己躲起來,不要見人,「老天保佑他今天沒有應酬,願意早早回家休息,那我就『順便』回家窩在床上,避免大家的眼睛受到荼毒。」林瓏覺得自己真是好心到了極點,沒有幾個人像她這麼仁慈,不喜歡將「不好的東西」拿出來殘害大眾的視覺。
「老天,我這麼為別人設想,應該得到好一點的待遇吧!」
康堯洵準時出現在車庫中,當他看到林瓏的背影時,並沒有認出是她,雖然疑惑於家中何時出現一位美女,但他仍一派鎮定的朝她走去。康堯洵的心跳隨著自己的走近逐漸加劇,他有一股想盡快見到佳人的衝動。
這股心悸的感覺讓他有短暫的怯步,在他三十年的生涯中,即使在晦暗青澀的少年時代,也未曾有過如此強烈的感覺。這個女人是誰?為何僅僅一個背影就足以牽引他的心?在短暫一瞬的停歇後,他又舉步前進,不管她是誰,他都—定要看清楚。
林瓏聽到康堯洵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卻遲遲不敢回頭,她趕緊在心中為自己打氣,「你可以不用理會他的冷言冷語,反正他的話一定沒有好話,他說的話對你一點意義都沒有,不要緊張。」
但是她真的在乎他的話,尤其當他批評她不像個女孩子之後,她就很在意他對自己的批評,她的下意識中,甚至希望得到他的讚美,雖然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
深呼吸一會兒,林瓏覺得再當鴕鳥也是沒有用的,於是決定面對現實,反正在康堯洵眼中自己本來就沒有什麼形象可言。林瓏緩緩如慢動作般的回過頭,同時唇邊還帶著羞怯的微笑說:「康先生,早安。」
康堯洵因她的笑而心臟漏跳一拍,有一瞬間他以為自己在作夢,夢中出現一個巧笑倩兮的絕色女子,而那女子居然有一張酷似林瓏的臉!天,她真的是林瓏嗎?更令他震驚的是自己的反應——他居然有怦然心動的感覺,然後他突然有股想撞牆的衝動,她真的就是林瓏,如假包換。
康堯洵怔怔的望著她好一會兒,沒有說話,沒有批評,但也只有那麼一會兒,柔情閃過他的眼底。沉默迅速在兩人間蔓延,氣氛詭異而尷尬,沒有人開口打破僵局。
林瓏乾笑兩聲打破沉寂,「怎麼?我太美了以至於你認不出我嗎?」
「你今天……太令我……驚奇了。」
他咳了一下收回自己迷失的心智,又恢復他一百零一號的表情——沒有表情的臉,看不清喜怒哀樂的反應。林瓏忙跑過來準備幫他開車門,卻被他阻止了。
「呃……今天你不需要幫我開車門,穿得這麼……淑女不太適合這個工作。」康堯洵的本意是想讚美林瓏,奈何話一說出口總不太對勁,要想解釋說明,似乎也不太合宜,他乾脆閉口不說,以免又說錯話。事實上他也不得不承認,經過打扮後的林瓏確實是一位閃閃動人的女子。
「我可以解釋的——」林瓏急急的想解釋什麼,卻被康堯洵打斷了。
「快走吧!我不想遲到。」
「是的,康先生。」林瓏氣餒的垂下頭,好像自己犯了錯一樣。事實上,她對康堯洵的冷淡確實耿耿於懷,她以為他會稍稍注意她,而不是像現在這般視她於無物。
該死,她一點都不喜歡他的無情。
這一天到公司的路途變得很漫長,沉窒的低氣壓阻滯在兩人中間,沒有人開口說話,也不復往日鬥嘴的輕鬆。康堯洵將自己埋首於工商時報中,他專注得像是霸菱銀行倒閉的事件重演,對金融界發生莫大影響一般,可是一雙眼卻時常偷跑到林瓏那只操控換檔的手與那踩著油門的腳,報紙上到底說了些什麼,他一點也「莫宰羊」。
而林瓏全神貫注在道路上,好像她正在幫李總統登輝先生開車一般的嚴謹,她的眼睛須臾不離前方,卻又無力阻止眼角的餘光落在身旁那個西裝筆挺的康堯洵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