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允中嘴角上揚,諷刺一笑後,接下他的問題,「搞過?」
鄒懷魯甘敗下風。「對,就是這個字眼!」
「以前偶有自暴自棄的念頭。想她要當聖女,我並沒義務要跟著她做和尚。」牟允中長噓口氣,扭頭看著手上的酒杯,重吐一句,說:「但始終沒有真的付諸行動。」
鄒懷魯又是點點頭,這種節骨眼也說不上話來,但靈光在他腦際一閃,溫厚性感的唇角微微咧了開來,迸出一句:「何不就真的付諸行動?」
牟允中愣了一秒,臉色瞬轉鐵青,「你這小子,我找你出來是想聊天、解悶的,你卻一直在扮演惡魔的角色,引誘我犯罪。」
鄒懷魯覷著眼,想他老兄還真是直腸子,便連忙舉手解釋,「我又沒有要你真的去做。反正鄒嫻要你這麼做,你就假意去做。別家的女人我不敢說,但我家的女人都有一種口是心非的毛病──自己喜歡的男人,硬要塞給人家。也許她也愛著你,只是沒察覺到罷了。更何況,她親口跟我承認你是個不錯的對象,換句話說,她是喜歡你的。」
「喜歡」這字眼彷彿是回魂丹,教牟允中心如死灰復燃,忘形地逼問:「她真的跟你說她喜歡我?」
鄒懷魯摸了摸鼻子,暗想自己剛才好像不是這麼說的,但在一個瀕臨崩潰的曠男面前澆冷水的話,似乎殘忍了些,他只得點頭表示肯定,結果牟允中的臉上隨即泛起兩年來未曾露出的笑容──有點呆,又不會太狂呆。哇塞!愛情的力量真的是強得不可思議。
「我勸你別再自責,現在你該做的是讓鄒嫻知道她錯得有多離譜,而且不能事事都順著她。譬如說:她要你向外發展,你就虛應去做,但回家照樣要老婆暖被,反正沒人能說一個男人向老婆求愛是錯的。要是發現斯文地好說歹說還是不行,乾脆訴之武力。」
牟允中陷進了沉思,極力抵抗這極其誘人的主意,半晌後反問:「你也是這樣對付我妹妹的嗎?訴之武力?所以她才對你投降?」
鄒懷魯一聽,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如果這個節骨眼才承認自己完全是紙上談兵的話,不被牟允中摔得滿地撿骨頭才怪。
「我承認這個先君子後小人的計策聽來是有點勝之不武,但為了挽回姻緣,你就將就點拿塊黑布罩住自己的良心吧!」
牟允中聽了只撇了撇嘴角,似乎頗能接受。「好吧!但是我外遇的女主角該選誰呢?
選不熟的朋友怕壞了人家的清譽;若是花錢請人來作戲,又怕請神容易送神難。」
「鄒嫻幫你物色的人選如何?」
「行不通的,你姊一定和她達成某種默契了,主控權若都在她手上的話,我還有戲唱嗎?」牟允中悟出該何去何從後,恢復以往的鎮靜。突然,笑眼盯著鄒懷魯,而且仔細地將他評頭論足一番。「你的五官滿細膩的,嘴的比例是大了點,但長睫毛和大眼晴可以掩飾這項缺點。更何況現在流行闊嘴美女,你上起妝、戴上假髮一定不輸辛蒂·克勞馥。」
這讓鄒懷魯馬上起戒心,劍眉一挑,隨即拿起酒杯乾到底,嫌惡地說道:「我是公的!寬肩、虎背、熊腰、窄臀,這些男性特徵在在顯示上帝賜給我的優秀條件,我豈能任意辜負他的美意?所以你別異想天開,指望我能幫上忙。」
「喲,什麼時候信起教來了?」
「絕望的時候!」他不客氣地嗤道。
「沒這麼誇張啦!反正這年頭性別都不成問題了,更別提年齡、身高、體重這種芝麻小事。既然沒有合適的女性人選的話,當然得出獻計的你來頂。」
「頂什麼?」鄒懷魯冷冷地問。
「你姊夫我的冒牌女朋友。」
「對不起,本人不幹!原因一,我的觀念還沒有先進到這種地步,很快就會穿幫。
第二,我的身高、體重跟你相當,你要我粉墨登場,像只依人小鳥倚在一根大柱子身旁,恐怕欠缺說服力。」
第三,保守的他尚不能公開自在地和為盼打情罵俏,遑論是跟個男的!他狠狠地在心裡咒罵鄒嫻又給他惹麻煩。
「所以……」
「我不幹!不干就是不幹!」
「你忍心看你姊姊病入膏肓?」
「那不是我的責任,你少來這套。」鄒懷魯前俯,低聲警告他:「你我皆知合適的人選多的是,你老兄只是腦筋燒壞想拉我淌這淌渾水罷了。與其和你無聊地坐在吧檯邊大演『霸王妖姬』,我寧可和你老妹廝混!」
「但你根本還沒付諸行動,對不對?」牟允中輕吐一句後,送給他曖昧的一瞥。
鄒懷魯心底愕然一驚,表面上卻不動聲色,死盯著牟允中瞧。「我不知道你有讀心術。」
「唉!老弟,誰教你我成天都是一副慾求不滿的樣子呢,我只是將心比心罷了。」
第七章
回家卸下一身壓力的鄒懷魯雙手架在大浴池邊閉目養神,讓疲憊的身軀隨著水的浮力飄蕩著。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慢慢上揚,精神狀態也逐漸鬆弛了。
他告訴自己暫時忘掉工作上的雜事;暫時忘掉牟允中和一個花枝招展的「超級巨大」
模特兒之間的韻事;暫時忘記奶奶今日突然出現在公司要強拉他回家的尷尬情景;暫時忘記牟冠宇又剝奪了原本該屬於他的雞腿、青菜,只留給他沾著一點醬汁的白飯的委屈。
他腦中的影像一換,開始想著為盼。這兩個月來,為盼變了不少,聲音柔了些,行為舉止也著實收斂了。每天當他一抵家門,她會親切地幫他提公事包,幫他準備熱茶、送上報紙,耐心聽他講話,連叫他名字的腔調都軟了不少,輕聲細語的,真是直打入他心坎裡。
「懷魯!懷魯!」
嗯!真好聽,再叫一次,我的小心肝。他心裡巴望著能再聽到這竊竊私語般的嬌吟。
「懷魯!懷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