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討厭護士?」岳遠則是彎下腰來看著她,如在看一個怪物般。
因為怕打針、吃藥而拒上醫院的理由倒是聽過;但有人因為討厭護士而不上醫院的嗎?
她,雖然不敢說絕後,但卻是空前的一人。
「是的,我討厭護士!」昂起下顎,她慎重其事的重申。
至於討厭護士的原因,當然要怪她的母親,因為殺遍天下無敵手的母親,自認討價還價的功力高人一等,居然連帶她上醫院都還不忘殺價。
想當然爾,結果是慘遭滑鐵盧,至此之後,雒予歆每上那家醫院一次,便讓裡頭的護士嘲笑一次,於是,她便開始討厭起護士。 』
兩個男人睜大眼盯著她,彷彿她的答案非常不可思議,然後就是一陣沉默,直到一個細柔的聲音突然插入——
「岳大哥,真的是你?好久不見了。」一個身著雪白護士服,頭上戴著方形護士帽的女子,打破了沉默。
「哥哥說你來了,我一開始還不相信呢。」她挨近岳遠,親密地扯著他的臂膀,將臉在上頭摩踏著。
將這幕看人眼裡,雒予歆的心裡冉升起莫名的不悅,但她沒有表現出來。
「對不起,很久沒來看你了。」岳遠寬大的手在她頭上輕撫了下,他難得溫柔地笑著,就像對待妹妹般。
看著他的笑容、看著他的溫柔,予歆頓覺眼前的景況礙眼極了,她煩躁地由椅子上站了起來。
「我不打針。」拋下短短四個字,她很瀟灑地轉身出去。
「立菜,下次見到岳遠哥,別再這樣沒大沒小!」見到雒予歆頭也不回地走掉,自立威馬上開口訓斥自己的妹妹。
是女人,見到方纔的情況都難免誤會。這下,雒小姐恐怕會更討厭護士吧?
沉斂的眸光透過玻璃門向外望去,岳遠很清楚地看著雒予歆上了車,但他並沒有急著離開。
與他同樣打量著上車的人兒,白立威率先將視線拉回。
「立菜,去幫岳大哥端杯茶來吧。」他很技巧地支開妹妹。
「喔。」應了一聲,自立菜才反應過來。「岳大哥,我去幫你倒茶。」
她很快地走了出去,準備上樓去端茶,診所的二樓正是她和哥哥的住處。
見她離開,立威先開口。
「怎麼?不打算追出去嗎?」
岳遠知道他的語意,只是聳肩笑了笑。「她不會跑掉,阿鐵在車上。」他是指車子是他的,何況司機還在車內呢。
「她看來跟你之前的女人很不同。」立威撐著下顎,一臉看戲的模樣。
「是很不同。」這點他無法否認。
「很美。」淡淡的兩個字由立威的嘴裡逸出,可看出他的讚賞。
「她不僅美,還火辣得很。」岳遠為他補充。
「火辣?」自立威挑起一眉,似不明白他的用詞。
「像冬天裡的辣椒一樣夠味。」岳遠漫不經心地說著,雙目仍舊凝注於玻璃門外的車子。「她是個談判專家。」
「像辣椒一樣的談判專家?」立威眼裡先有著驚愕,但很快地即讓笑意所取代。
「看來。你碰到旗鼓相當的對手了!」他很快為自己的觀察下了住解。
岳遠只是挑唇一笑,不置可否。
「她知道你的身份嗎?」似想到了什麼,立威突然問。
岳遠坦然地點頭。「她在警政署上班,早將我的背景摸得一清二楚。」
「這樣啊。」立威單手輕撫著下顎,摩掌著新長出來的鬍渣。「她會肯跟一個軍火商在一起嗎?」
雖說軍火商也僅是個商人,但對於一般人而言,提及了槍炮彈藥,不免會往黑暗的一面想,何況她還是處於正義的一方?
他的話聽來令人啼笑皆非。「我又不是個作奸犯科之輩。」瞧他的語氣,說得他好似十惡不赦。
「我知道你不是。」白立威坦言。「但畢竟軍火商的背景是挺複雜的。」
對他而言,岳遠還是個恩人,想想他在美國求學時期,他對他和妹妹的照顧。
岳遠笑了,笑意裡有兩人深知的交情。「我要定她了!」他說得很霸氣、很篤定。
看著他灼亮的目光,白立威心裡明白,現在能做的,也只有為雒予歆祈禱罷了。
被黑豹盯上的獵物,豈有逃掉的可能?
「你何時收假回美國?」他看似不搭地問。
岳遠這假期未免也放得太久了吧?不過放長假。若是可以順便追到一個美麗動人的女友,又何嘗不是件額外的大收穫?
「岳轅也在催了。」沒有正面回答,他甚至只是微微對他點頭,然後就朝外走了。
當然,在白立菜端著茶下樓時,便已見不到岳遠的身影。
「岳大哥呢?」她很自然地問。
「走了。」立威答得乾脆,當然他也瞥見了妹妹眼裡一閃而逝的失望。
車子平穩地行進著,一向懂得分寸的阿鐵,自然是無聲地在前座開著車。
至於後座的一男一女,則是因為女方故意拉開彼此距離的關係,兩人間空出了足以再坐下一個人的空間。
岳遠看著她,而雒予欽則是緊盯著車窗外。
「你方才來找我時,不是說有事嗎?」打破沉默,他先開口。
她的視線忽然由車窗外拉回。「我老闆說,你最近最好小心一點,可能有人會對你不利。」
她一向是個盡職的員工,很少像今天的情況一樣,在見了他之後,居然忘了來找他的主要目的。
雖然在心中,她不認為他會真的有危險,但總是盡到了告知之責。
「老闆?」對於予歆的這個用詞,岳遠拋出了疑問的眸光。
「朗叔,我的主管。」她不在意為他解惑。
「原來我的存在,還真是會造成許多人的擔憂。」悶哼一笑,他看著她。
對於偶有的跟蹤者,他早已習以為常,畢竟他知道自己在這小島上,可半點意外也出不得。
「知道你會造成許多人的麻煩,就請趕快離開台灣。」迎著他的視線,看著他唇畔的笑,予歆突然不客氣的說。
不知為什麼,她討厭他現在的笑容,因為笑容裡沒有親切感,更因為這樣的笑容跟方才在診所裡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