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卿本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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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頁

 

  「在洛陽。」

  「洛陽!洛陽的哪裡?」

  「我們下榻的高陽客棧。」

  竇宛聽到這裡時,眼神一黯,溫和的眼眸也變得不友善起來了。

  郁雲壽心知她在想什麼,她在想著自家妹子和他這個登徒子之間的多露之嫌。

  但光是想到眼前的女人有那種邪門的本事能隔地觀事,郁雲壽便不願跟她解釋自己和竇宛之間清白的關係,所以照舊擺出了無賴的姿態,「怎麼?有任何概念嗎?」

  竇惠遲疑了片刻,才說:「平城裡沒幾座寺,若有,也都毀於十來年前的禁佛令,如果洛陽是王爺最後見到她的地方,那麼她人應該是在洛陽城的寺廟裡。」

  「公爵夫人想出是哪間寺廟了嗎?」

  竇惠頭一搖,「洛陽城裡城外大大小小的寺全部數來有上百座,要想不是那麼容易的。」

  郁雲壽知道竇宛看他不順眼,語帶刁難地問:「夫人既然夢到了寺,就應該有印象才是?你當時怎麼不連寺名也一起夢進去?」

  竇惠微擰眉,緊著喉說:「經王爺這麼一點,我是感同身受;若當初那個躲在門後偷聽竇宛哭的人能事先寫個『王二』兩字帖在額上讓我看得透徹的話,我與夫婿早來王府了,也不會挑這麼一個大寒天來煩您。」拐彎抹角就把郁雲壽給修理了一頓。

  兩人彼此對坐在那兒大眼覷小眼,可惜,瞪了半天仍是不對眼;一個心裡奇怪著,明明是同個模子印出來的,怎麼將她橫看豎看,就是沒另一個可愛;另一個心裡感歎著,也難怪眼前這個登徒子了,他跟皇上帶上了邊嘛!還能有什麼指望?」

  最後,是「隔岸觀火」的拓跋仡邪環臂開口了,他先是清了清喉嚨,才說:

  「咱們是不是能言歸正傳了呢?我想整個夢的關鍵處應該是竇宛拿著葉汁塗樹幹才是。」拓跋仡邪隨便說說地起了頭,想將那兩封「火眼金星」分開,但他白認不擅長辭令,心裡不敢保證能改善現況。

  不過很幸運他,他們一聽到他的話,那兩對針鋒相對的眼睛馬上轉向拓跋仡邪,同聲問:「你說什麼?」

  拓跋仡邪略挪了一下身子,才說:「在下出身草莽,書讀的不多……」

  郁雲壽心一急,沒多想就打斷他的話,「是白丁也無所謂,只要你重複剛才那句就行。」

  但疼愛丈夫的竇惠聽了郁雲壽那番話,馬上為丈夫抱不平了,她瞪了郁雲壽一眼,回頭滿眼慈愛地對丈夫說。「咱們有一句古言這麼說:古來真龍駒,是未必置天閒;郎君切莫因為少讀書而自卑,您就算一本書都不讀,總也比那些滿腹經綸的公子爺強。」她頓時停下話,以眼角睨了郁雲壽一眼後,才又說:「郎君剛才說的那一句,我與王爺沒聽清楚,不知您是否可以重複一遍?」

  拓跋仡邪莫可奈何地看著嬌妻,不明白平日謙和有挫的她為何會那麼討厭河東王,不過怕他們又起衝突,也就馬上說了,「我猜那個夢的關鍵處應該是竇宛拿著葉汁塗樹幹才是。」

  竇惠聽了,一雙杏眼是樂得瞇了起來,還不停稱讚著,「郎君真是心思敏捷啊!」

  在一旁的郁雲壽看到此景,忍不住想拿出痰孟大嘔一頓,他感謝老天,竇宛不會跟她老姊同種個性,否則這種凡事「尊夫為天」的把戲會把他憋悶的!

  郁雲壽想到這兒,正巧竇惠也把目光調回他身上,他忙報以虛偽的笑。

  竇惠沒跟著他笑,只問:「王爺猜出是什麼了嗎?」

  「以葉汁塗雙木,『塗林』二字,果名是也。」

  拓跋仡邪眼帶疑惑地看著郁雲壽,不恥下問:「請教王爺塗林是何種水果?在下至今還沒見過。」

  郁雲壽以為拓跋仡邪在跟他裝傻,回頭看了竇惠一眼。

  竇惠不疾不徐地對郁雲壽解釋,「夫婿原是外地人,所以不諳石榴的別稱。」

  拓跋仡邪在旁一聽嬌妻這麼解釋後,馬上會意了,「啊!原來塗林就是石榴!

  石榴就是塗林。」

  竇惠笑著對丈夫點了頭,然後回頭對郁雲壽說:「我已知道竇宛的藏身之地了。」

  「哦,是嗎?」郁雲壽聽她這麼一說,臉上浮現了希望,「在哪裡?」

  「洛陽的白馬寺。」

  「她怎麼會獨挑那裡去呢?」郁雲壽是匪夷所思了。

  「因緣吧!家父家母為了讓外人情服竇宛是男兒身,所以對外宣稱她是家母上白馬寺以一粒石榴子求來的,而她自己也對這事深信不疑。」竇惠話到一半,眼眶紅了起來,「現在,她往那兒去白是有她的道理。」

  當他們一行三人快馬加鞭他趕到洛陽城西門外的白馬寺時,已是傍晚了。

  由於竇惠的母親曾悉心供養寺裡的佛像,竇憲也和白馬寺的住持有交情,他們得以被延請入寺。起初,住持不願透露竇宛的去處,最後在竇惠的苦苦哀求下,才告訴他們一句話。

  「令弟的確是在本寺誦經參禪了三個月,但他已於六天前離開,老納實不知他的去處。不過,他臨走前曾跟老納提及此行的目的及是在化解心冰,希望旋主能領會。」掌一合,阿彌陀佛一稱,便稱他們下了逐客令。

  「怎麼辦?」竇惠雙辱輕顫,回頭趴在丈夫的懷裡哭了起來。

  拓跋仡邪撫著妻的背,說:「現在也晚了,你身子才剛恢復,實在不宜這麼奔波,我看咱們還是先回娘家住上一宿。」說完,看了郁雲壽一眼,徵求他的意思。

  郁雲壽想了一下,拒絕了拓跋仡邪的好意,「不,這個時候若去叨擾的話,恐怕會引起懷疑,我想我還是到高陽客棧過一夜好了,咱們明晨碰頭再商量。」這時他客客氣氣地轉向竇惠,口氣放軟地致歉,「今日因為憂心竇宛的安危,言行間對公爵夫人的無禮放縱,還請夫人多海涵。」

  竇惠這時也不好意思地回身對他略敬了禮,「請王爺別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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