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愛我的,不是嗎?」熾熱的眼在忽明忽暗的微光中顯得閃亮。
「但我不值得你犧牲一切跟我走。」她哀戚欲絕地死命搖頭。
「除了你,沒有任何人值得我犧牲。」
「我……」
一輩子的時間如此漫長,萬一他要是後悔了,她會更加無法承受。
忽覺一股溫暖環上腰間,她全身一顫,發覺他將她密實緊摟在懷中,兩人親暱貼近毫無縫隙。咬緊牙關,她閉上了眼,本能地將雙手輕輕攀上他的肩頭,意識到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事情。
她臉上淚痕狼借,長睫毛在水氣的浸潤下,顯得瑩瑩然、幽幽然,怯懦的輕輕翕動著,溫潤的肩頸泛著紅潮,他動容而心疼地俯下頭,將唇覆上她蒼白乾澀的兩片唇瓣。
灼燙的體溫穿透衣衫溫暖了她冰冷的身子,淡淡的男性麝香密密縛裹住她脆弱的感官,隨著他呼吸的節奏而陣陣火熱。
只覺得燥熱無端生出,原始的渴望在體內蓬勃發展,那陌生異樣感左右了她的理智,她頰如霞雲,身如火燒,卻不忘真情回應。
他的呼吸急促起來,粗壯臂膀攬著她的腰,一隻笨拙手掌解不去她襟領鈕扣,只好戰戰兢兢地上下摸索著。
她抬起臉來眨眨霧氣 的澄眸,努力把女性的矜持嬌羞摒除眼底之外,鼓起勇氣拉開他的手,抿了抿唇,在他的目光中一一褪去袍衫與長裙,最後只剩一件粉紅色肚兜與褻褲。
她解掉了外在衣物,也解掉了內在偽裝,柔情似水地深深凝望著他,看見他眼底的驚艷,也聽見他唇邊情不自禁的驚歎。
「蕁織,你好美……」
「比曹影倩美嗎?」止不住女人的小小妒意,她任性地問。
他的手指劃過她美好的肩頸,駐足在那處烙有紫色胎記的地方,眸光熱切的凝視,連聲音都沙啞難辨。
「那當然,因為在我心底,你才是最美的。」斂住剩餘詞句,他的手撫觸著那道閃電紋路,轉而在她耳畔纏綿低語,溫熱的氣息撲到她的耳邊,留下令人暈眩的幻覺——「我愛你,蕁織——」
他突來的告由使她心跳,使她悸動,使她內心深處泛起一陣酸酸楚楚的痛楚與柔情。
愛?
是的,她也愛他,說不出口的愛意,比他的更為濃烈。
兩心相傾,呼吸交疊,濃情溫度上升,熱氣氤氳整個房內。屋外下起綿密雪花,黑壓壓的夜裡失去月光映照,卻將勾起更多的浪漫呢喃。
「小姐……」
看著小姐眼眶裡不斷翻湧出來的淚花兒,丫環夢夢也難過得鼻酸,生怕自己勸慰不成還跟著一塊抱頭痛哭。
「小姐,咱們回房了吧,明爭少爺他……今晚肯定是不會出來的。」站在臨近金王閣的蕉廊昆端,她心疼地忙替主子拂開發上、肩上、身上的冰冷雪花,將身上的毛裘束緊,自己則不斷地原地踏步,冷得哆嗦不斷。
曹影倩傷心欲絕地望著金玉間的園林,雪膚早被寒風凍成慘紫色,淚卻不爭氣的一再落下,美麗的臉龐徒留楚楚動人的哀憐。
「夢夢,若我再不死心,就是個大傻瓜了,是不?」
夢夢扁扁嘴,鼻頭抽動著。「小姐,你這麼美,心地這麼好,明爭少爺不懂欣賞是他的損失,總有一天,你會遇到一個真正該愛的男人,而他也會同樣全心全意的愛你。」
「會嗎!我還會遇到這樣的男人嗎!」她失神地喃喃自語。
除了夢夢在一旁猛點頭,她聽不到來自心靈深處的半點回應。
聰明人都知道,這不過是安慰一個失戀人的話,能信嗎?
她不信!她再不相信這世上還有另一個男人值得她愛了。
第九章
忘記仇恨。
忘記恩怨。
別讓人世間的七情六慾輕易駕馭了你的心。
更別讓男女間的情愛嘖癡變成自由的枷鎖。
更愛一個人,就該勇敢放手,否則死命握在手中的幸福住疋成空。
輕咬下唇,她懦弱的瑟縮在他的臂彎中,用力而拚命的想將腦中這些惡意竄出的念頭甩出思緒。
記不得當時師父為什麼會說這些話,她的年紀太輕,無法理解話裡的含意是什麼,她以為自己會一輩子都待在絕世谷裡,過著與世無爭的簡單日子,紅塵俗世的紛紛擾擾,也就與她無關。
那些情與愛的,對她而言太過遙遠。
她和師父尚在江湖中奔走、懸壺濟世的時候,每天接觸的人不是傷重的、病痛的老弱婦孺,就是追殺師父,揚言不得到「毒門秘笈」絕不善罷干休的惡人。
她和師父一樣,痛恨殺戮血腥,痛恨人心的陰險狡詐。
因此,當師父毅然決然的帶著她藏到絕世谷中,她慶幸從此不必再看到那些不想看到的人的嘴臉,也天真的以為自己永遠不必要接觸人群,一個人自由自在的待在谷裡頭,無憂無慮。
然而,閒適的日子過久了,難免覺得枯燥乏味,一個人看盡日出日落,一個人度過春夏秋冬。偶爾蠢動著想出谷,一想到谷外的那些爭鬥殺戮,難免退卻,何況她只是個孤兒,到哪兒也不會改變,又何必出谷沾惹是非?
就在這個時候,他闖進了她的生命裡,在她平靜無波的心湖裡投下巨石,掀起萬丈波濤,此後大小漣漪不斷。
為了救他,她看盡一個大男人的身子,把他當作是自己的所有物,照顧他、為他料理每件事。早晨醒來,覺得每天都是新鮮的,至少有個人陪她說話,雖然他常惹得她不高興,但是,她逐漸習慣他的存在。
不久前因著賭氣而離開曹府,她才驀然醒覺,他的存在已在她心底紮下牢不可拔的根,若沒有他,她這一生無法完整。但是——愛一個人不見得必須擁有他,畢竟,她能給他的太少太少。
她只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無法給予他財力、勢力上的幫助。
和曹影倩相較之下,她貧瘠得一無可取。
直到如今,她總算明白師父話裡的含意,原來他早知道自己必會經過這關口,才會說那些話給自己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