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倔強地別過臉。「難道我不想說也不行嗎?」
「當然行!」霍語瓏深吸口氣,拽著其他人的袖子。「咱們別待在這兒惹她討厭,反正她心裡只有過去,沒有現在,也沒有未來。」
「語瓏……」郁還煙實在不知怎麼辦才好。
「大家的關心對她而言,只是累贅,她還活在過去,自怨自艾,那可憐兮兮的面子簡直可悲透頂。」
不爭氣的淚滑落蒼白雙頰,木蕁織神情淒愴的迅速拭去。
「你說得對,我還活在過去,因為我只有孤零零的一個人,不像你們全都擁有完整幸福的愛。」
「幸福是要靠自己去爭取的,事已至此,不管你和那個人之間出現什麼難題,我相信只要努力,許多事情還是有解決的方法。」她義正嚴辭地道。
「哎呀,急死人了。」憋了老半天,荊喬巧也急嚷著。「蕁織,那個男人到底姓什麼叫什麼?你們又發生什麼事?我看你一次說出來,不要讓我們在這兒猜來情去,這樣真的很難受。」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如果你沒有和宿命中的歸屬結合,易相國是決計找不著你的,所以,不要再逞強了,讓我們幫你,好不好?」郁還煙也說了。
無論她們究竟說了多少好聽的、難聽的、關心的、激將的話,到最後,木蕁織還是選擇了逃避、選擇了沉默。
她沒有辦法告訴她們,是自己選擇一個人孤單,狠心丟下愛她的男人,毅然決然的離去。
就這樣,在屢勸無效的情況下,她們一個個失望的走了。
而她只是面無表情的枯坐在床頭,靜靜地任由時間點滴流逝。
這日,專門照顧木蕁織的一名宮女香薇,在午後匆匆忙忙的跑進道香閣,怎知一到了床榻邊,才發覺自己撲了個空。念頭一轉,猜測公主必定是到後園的「藕香榭」去了。
幾天相處下來,她知道這位五公主特別喜歡看風景,老是對著窗外的山水望得出神,一看就是一整天。昨天另一名宮女香雪告訴她,遠香閣後方有一處涼亭水榭,榭外四周有一大片荷池,花開正紅,那景色美得不得了。當時她就想,五公主說不定今個兒會想去那裡。
腳下步伐一轉,朝著「藕香榭」而去。果不其然,五公主人就坐在亭子裡,神情落寞地望著滿池子盛開的荷花。
她快步走進了亭子裡,和香雪打了個照面,接著曲膝一拜。
「啟稟公主,有位姓曹的千金小姐說要見您一面。」
姓曹?
木蕁織愣了愣,為這毫無預警的狀況感到無措。
「公主,她人還等在宮外,您要宣她進來嗎?」
是曹影倩吧?她怎麼會知道自己人在皇宮內?
她心慌意亂地收回停駐在荷池上的視線,有些不安地抬眼望著宮女香薇,卻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公主?」香薇小心翼翼地再問一次。「或者您不想見她,要奴婢打發她走呢?」
「不!」她立刻急切地道。「請她進來吧,我見她就是。」
「那麼,我這就請她進來見您。」香薇趕緊揖過離去。
須臾,曹影倩那張出色絕艷的容顏,出現在行往藕香榭的曲徑上,身後跟著她的貼身小婢夢夢。兩人跟著宮女香薇,亦步亦趨的來到木蕁織的面前。
一切都不同了,曹影倩清楚的瞭解到這點,因此,她款款下拜——
「大小姐,用不著這樣。」木蕁織眼明手快的阻止了她,臉上表情既尷尬又難堪,也因自己動作過遽,牽動了傷口隱隱作疼。
曹影倩定定的望住她,一雙漆黑的眼眸裡藏納著千頭萬緒,極力掩飾眼底深處的嫉妒與傷感。她不著痕跡的抿抿唇,漾開一抹動人的淺笑。
「真沒想到你是公主之身,我由衷的為你感到高興。」無論如何,藺明爭的心不在她身上,她再怎麼怨對這樣的結果也無益處。
對於她的善意,木蕁織並未多作表示,只是勉強擠出一點笑意帶過。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因為一張緝拿要犯的告示。」曹影倩多少也瞭解她的個性,多餘的話還是直接省略。「上頭載明司徒昭葛殺傷了當今聖上的五公主,我左想右想,猜不出他會殺的人還會有誰,一問之下,才知道這第五公主的名字叫做木蕁織,因此我便跑來找你了。」
「原來是這樣。」她備感酸澀的慨然低語。分不清自己該喜該悲,畢竟來的人不是藺明爭,而是曹影倩。
「所以,有件事我非來找你說清楚不可。」
「你放心,我和他不會再有瓜葛……」
話未說完,卻讓曹影倩聲色俱厲的打斷,她情緒激動的握緊拳頭。
「恕我無理!我真不明白你為何如此鑽牛角尖,從頭到尾,我就不打算和你搶明爭哥,可你卻三番兩次的選擇離他而去!」她痛心疾首的搖頭。「為什麼呢?明爭哥是這麼愛你,你卻總是讓他傷心、讓他痛苦、讓他生不如死,如果他今天愛的人是我,不論我們倆之間出現什麼問題,我拼了命也要解決,而不是用逃避來讓愛情劃下旬點,可是你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木蕁織緩緩地黯下眼眸,不讓她發現自己的眼眶中已然盛滿淚水。而飽受煎熬的情感與思念,也在這刻被她勾起。回想著那一夜的溫柔緩緩,潛藏在內心的痛苦似又捲土重來。
「我只適合獨自生活。」她哽咽地喊出不穩沙啞的聲音。
「既是如此,那麼你就更不該待在這兒!」沒了鎮定,曹影倩放縱著心中不平,朝她憤怒吼出。「因為明爭哥為了找你,已經離開了京城!」
「什麼?」她震撼的抬起臉,任憑熱暖的濕意墜下,身子不由自主的跟著顫抖。「他……他離開了京城?」
這突如其來的演變,徹底擊垮了她的自尊。不顧身上傷口未癒,她倉皇失措的抓住了曹影倩的手。
「這怎麼會?你們沒留住他嗎?為什麼不留住他?他……他……」木蕁織潰決而無助的搖頭,脆弱的身軀已是不堪一擊,顯得搖搖欲墜。「他怎麼會這麼傻?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