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沒事吧?」宮女香薇擔憂地連忙上前攙扶。
「我們非但沒留住他,反而還希望他順利找到你。沒想到他一走,就有了你的下落。」曹影倩淒惻自傷的苦笑。
聽到她的話,木蕁織萬般痛楚的閉上眼,毫無血色的面容滾落更多淚滴。她揪著自己的衣襟,藉由香薇的攙扶才能勉強站穩。
「是我的錯,我以為……我以為我的離開,才能讓他恢復過往生活,無後顧之憂……」
看著她哭,曹影倩也覺喉頭哽咽。甩甩頭,她告訴自己不能再掉一滴眼淚,她是來解決問題,不是來傷心難過的。深吸口氣,她說出了關鍵的一句話。
「這一切,並不是毫無轉圖。」
淚水滂沱中,木蕁織望著曹影倩模糊不清的臉龐,露出惶惑愁困的神情。
「快去找他吧,他在絕世谷。」在這一刻,她的聲音冷酷得不帶一絲感情。「還有,別再辜負明爭哥的感情了,否則,就算是做個壞女人,我也要把他給搶走,你記住了。」
說完這句,曹影倩毫不遲疑的轉身離去,其實是因為偽裝堅強的假面具已戴不住。
她心如刀割,有誰能體會?
成全了他們,她又得了什麼?
再沒有一點猶豫,木蕁織確定了自己的歸屬是在何方。
是的,不能再鑽牛角尖了,她要擺脫孤零零的影子,她要立刻飛奔到他身邊。告訴他,她再也不會離開他了。
春日澄清。
時值三月上旬,絕世谷裡已是春意盎然。
遠望山峰疊翠、雲霧繚繞,近觀古木蕁天、清水飛瀑。
一個寂寥蕭瑟的身影,出現在已然荒蕪的環湖小島上,利用山林間可用的木材石頭,在被燒燬的草廬上端,搭建起一座新的木屋。
環顧四方,天地何其遼闊,倒顯得他卑微渺小。
在這沒有世俗干擾的谷內,他摒棄了心中雜念,一心想將這木屋盡早完成。
儘管他沒有找著她,但他還是執著而不悔地信守承諾,要建造一個屬於他們倆的家園。
不管是一個月、兩個月、半年,甚至是更久更久的時間,他都會在這兒一直等下去。
很幸運的,當這簡樸無華的木屋完成外觀部份時,他只花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就等到了伊人出現。
這一日,天邊匯聚了一些陰霾烏雲,陽光時有時無,拂面的風微微濕冷,像在預警著雨水的降臨。
她站在島嶼對岸,穿著一襲淺藍色的素面衣裙,雪白的臉孔有著異樣的霞紅,咬著下唇,眼瞳閃爍著不明光芒,看見他從屋裡走出,眼睛瞪得更大,那光芒也在瞬間變得更加耀眼。
也是在這時候,他發現了她的存在。
生怕這是因為天候不佳所製造出的幻象,也怕是自己眼花,他把眼睛瞪大再瞪大,想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沒錯,站在對岸的人的確是她,他癡盼了整整一個半月的人。
知道她終究是回來了這裡,他欣喜若狂的舉起手來朝她揮舞,沒有責怪與嘖怨,只有滿心的感激與深情。
不由自主的,木蕁織難掩激動的掩住口鼻,不使自己淚流。
怎能相信這個男人寧可守在這兒等她回來?
這麼愛她的男人,她為什麼會傻得一而再、再而三的離開他呢?
她的腦子亂烘烘的,目光追隨著藺明爭從對岸跑過來的身影,在她反覆深呼吸的同時,他已經站定在面前,深情款款地凝視她,不住喘息著。
「你還是回到了這裡。」
「我……」
「不管你是怎麼想的,我絕不放棄你。」他固執而堅定地道。
聽著他霸道而不失愛意的宣告,她的心掀起巨浪,為他而洶湧起伏。
有太多太多話要說,卻不知從何說起,她只好撲進他的胸膛,讓長久受到折磨的靈魂稍稍得到舒解。
「對不起,雖然,我說再多的對不起都沒用。」
確定她還是愛著自己、在乎著自己,這比什麼都重要!藺明爭將她摟緊,耳邊聽著她的道歉,心裡卻覺得好溫暖、好踏實。
「那麼,你還會離開我嗎?」
她急切地抬起紅通通的臉蛋嚷著:「不會了,永遠永遠都不會了!」
「既然這樣,我就原諒了你。」他說,輕吻她額角上的細發。「畢竟,我已經不生你的氣了。」
「為什麼?我傷了你的心,你有資格對我發脾氣。」這麼輕易就被原諒,她反而覺得良心難安。
他搖搖頭,溫柔地抹去她不小心汜濫的淚花兒。
「知道嗎?我在這裡待了一個多月,突然領悟出許多事情來。要一個人獨自生活,真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沒人說話、沒人陪伴,說話成了件多餘的事,每天光是想著要如何打發時間,就足以讓我精神崩潰。」彷彿怕她只是個虛幻的影子,他情不自禁地用力抱緊她。「所以,當我想到你性格上的孤僻與封閉,我體會出你心底的種種痛苦與掙扎,你不願我和你一樣孤零零的,你希望我過著正常人的生活,所以寧可孤獨的離去。但我知道,不管我們倆到最後是選擇什麼樣的生活,至少我們是在一塊的,不是分開的。」
「我……」
「你還能回來這裡,我真的很高興,我很怕自己無論怎麼等都等不到你,又或者萬一我待不住還是離開,你卻回到了這裡,那麼我這輩子一定會抱憾死去。」
「謝謝你這樣包容我,我以為……以為你會恨我……」憶及自己曾做過的傻事,她的眉頭頓時揪縮,內疚的在他懷裡拚命磨蹭,悔不當初。「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好了,別再說對不起了。」他愛憐地將她凌亂的髮絲攏到耳後,看她淚眼汪汪成了淚人兒,實在心疼極了。「也別再哭了,你的眼睛都紅成這樣,教我怎麼忍心呢?」
也是因為遇上他,她才知道自己淚腺如此發達,一哭就停不了。急急忙忙抹著臉上的濕濘,看他胸前已被她哭得濕答答。
她愣了愣,窘迫地掀起眼睫,看他黑眸裡帶著幾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