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他在這種有如豬舍般的鬼地方屈就一晚,簡直要他的命!
憑藉著窗子照進來的一點月光,他們才得以看清楚廟裡的景象。
雜草籐蔓在廟裡廟外蔓延成綠色堡壘,半頹圮的牆、泥濘淹過的地面、倒塌的兩截支柱、胡亂雜置的壞掉桌椅,蜘蛛網遍及每個角落,偶有老鼠、蟑螂四處出沒,更遑論那些看不到的蟲蟻跳蚤。
光想到夜裡睡一睡不曉得會被多少蟲子爬過身軀,路寒袖便難以忍受的甩頭就走。
「喂!你要去哪兒呀?」她不明就裡的趕緊喚住他。
用著瞪怪物的眼光,他將視線對準她萬分詫異的臉。「別告訴我這種地方你願意窩一晚!」
「為什麼不?」她也睜大了眼睛。「碰壁一整晚,這兒好歹可以遮風避雨,要不你想上哪兒去?」「我就是不甘心!我要回那間客棧向那兩個女人要間客房過來!」邊說邊往陰森森的樹林裡走,擺明下定決心。
「不行!」
但他依舊故我的繼續往前。
眼看阻止無效,她乾脆來個乳燕投林的矯捷縱身,瞬間截住他的去路,輕盈嬌軀起落間幾無聲息。
「你不可以去!」見他執意要走,她橫出玉臂攔在他胸腹前。「都這個時間了,說不定那兩位姑娘早已就寢,你現在不分青紅皂白跑去找她們,跟個登徒子又有什麼兩樣?」
她說的愈是有道理,他愈是一肚子火。
「就算如此,我還是要吵醒她們,看她們究竟想怎麼樣!」
「你堂堂男子漢大丈夫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下三濫的事?」
「為什麼不能?何況我從沒說過我是男子漢。」
粗魯地推開她的手,他不再理她,就這麼一路衝回鎮上,急得秋漾影只得在後頭跟著。
豈料兩人還未來到客棧門回,大老遠便瞧見四、五個黑衣人探頭探腦地自一處巷弄裡走出,手邊強押著兩名不斷掙扎的女子,正快速橫過街道往鎮外的方向疾行。
兩女身上穿著的黑白衣衫,在皎潔月光的映照下格外清晰,也立即引起路寒袖的注意。
「咦?那不是……」
秋漾影順著他的目光一望,同樣深感震驚。
「這……」
「咱們快過去看看。」
「嗯!」
兩人二話不說朝著對方離去的路徑循後跟上。
追了一陣,奔至荒涼的野外,五名黑衣人在擄掠的過程由於已費了不少勁,因此逃逸的動作漸慢,不一會兒,秋漾影便施展輕功追上去,大喝一聲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大膽惡徒,竟敢強搶民女!還不快把人放下。」
被這突然出現的女娃兒給嚇一大跳的蒙面黑衣人,有些不知所措的你看我、我看你,更是牢牢架住了被捆綁的兩女。
盧雁好一見是她,錯愕震驚不已,被搗住的口完全無法說話。
「你是誰?膽敢插手 這渾水?」其中一名黑衣人氣焰不減的怒聲質問,可見得是這五名黑衣人的頭頭。
「本姑娘的大名在這江湖裡尚未傳開來,但告訴你們這群惡徒無妨,我叫秋、漾、影!」掛著慧黠微笑,她自信滿滿地報上名字。
「哼,果然是個無名小卒!」為首黑衣人冷哼一聲,亮出了手中大刀之既然如此,你有什麼資格管這檔事!」
「怎會沒資格,這兩位姑娘可是女人,只要是女人的事,就是我的事!」她豪爽地拍著胸脯道。
「就憑你這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哈!!」黑衣人不客氣地嘲笑。
「不信?那咱們交個手試試。」
刷地一聲,眾人眼前忽感白色光芒乍現,定眸一瞧,這娃兒手上竟已多了一把銀劍,擺出獨鶴衝霄的架式一抖劍身,那氣勢、那身段、那眼神,內行人一看就知道她確實是個練家子。
一咬牙,為首黑衣人率先站出來。
「好,我就和你會會,看你究竟有什麼能耐!」
話未落,刀已出,黑衣人使出家傳十八段刀法,凌厲、準確、猛烈,刀刀直取她的面門。秋漾影左閃右閃,始終是一派面不改色的從容閒適,她騰空一躍靈巧翻轉,左手疾揚,以劍身迎向刀鋒,金鐵交嗚聲響徹林間。
打鬥數十招下來,黑衣人漸感吃力,也悟出這娃兒武藝不弱,且來往間已有放水嫌疑,想是要讓他知難而退。
「匡郎!」一聲,手中大刀被長劍一挑撤出掌心,他隨即被個冰涼物體頂住下顎,只覺心裡一涼,不敢動彈。
「如何?我還是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嗎?」將劍抵著黑衣人的喉頭,秋漾影笑靨如花地問。
這下子其他四名黑衣人的臉色也變了,怎麼也料不到這丫頭倭般厲害!竟制住了五人中武功最為頂尖的大師兄。
「你想怎麼樣?」黑衣人冒著冷汗反問。
「很簡單,把人放了,我便饒你不死嘍。」
「丫頭,我勸你最好別與我們為敵,否則,你會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黑衣人強裝鎮定的恫嚇著。
「沒關係,人活著就會死,我不介意。」秋漾影笑得詭譎,劍尖朝上移了一寸。「但你若不快叫他們放人,你肯定比我先死。」
事已至此,黑衣人不得不下令:「把她們放了!」
「但是……」其他人鎖眉猶豫。
「怎麼,你們聽不懂我的話嗎?」他氣憤的厲聲斥喝。
「……是!」
見她們身子一軟倒在地上,始終晾在一旁的路寒袖急忙上去替她們鬆綁,同一時間,秋漾影也飛快地收了劍將黑衣人推離自己五步遠。
「後會有期!」不待他們撂下狠話,她直接握拳說道。
「哼!」
五個黑衣人咬咬牙,互望一眼縱身離去,很快就隱逸在喑夜山林裡。
第五章 禍事不斷
「為什麼要救我們?」
蒙住嘴巴的白布一被取下,憋在心裡的疑問一下子脫口而出,盧雁妤的情緒顯得相當激動,也有些許的難堪與不解。
秋漾影歪著腦袋細索一下,唇邊露出可愛又俏皮的笑容。
「很簡單哪!因為我想若是這麼做的話,或許你們會好心分我們一間客房睡嘍。」一邊為她鬆脫捆手的繩結,一邊直率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