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著了一隻水盆,陶缸裡的水已經快沒了,她想起適才走來時遠遠便聽見流水潺潺聲,知道這臨近就有一條溪河,於是便出了屋外。
「嘻嘻……哈哈哈……」
人還沒走到溪邊,一對約莫七歲上下的漂亮娃兒正在岸邊玩耍,她不覺眼睛一亮,很快地來到他們面前。
「你們好!」她笑容親切地打著招呼。
男娃兒與女娃兒紛紛抬起粉粉的一張臉蛋看她,然後也綻出燦爛的笑顏,但這笑容來得快去得快,小男孩警戒地護在妹妹面前。
「你是誰?」
「你們應該是那位大哥的兒女吧!長得真漂亮。」她欣羨地說著。
女娃娃瑟縮在哥哥身後,卻忍不住一再望著這個親近可人的大姐姐。
「怎麼不說話?哇,瞧你們玩得全身髒兮兮的。」
「你……我不認識你。」
小男孩理直氣壯的以為說這一句話就可以把她趕走,但她卻又靠近他們一些。
「喂,你們叫什麼名字呀?」
「我是小……」話說一半被哥哥粗魯的手給搗住了口,小涓兒可憐兮兮地看著秋漾影,露出無辜的表情。
「不說就算了,不過,你們的爹受了傷躺在床上,你們要不要快回去看看他呀?」
兩個小娃兒同時因她一句話而瞪大了眼,突然間,小男孩拉著妹妹的手就往茅屋方向跑去,倒把秋漾影給嚇一大跳,呆佇一陣,差點被大太陽給曬昏頭,趕緊撈了水也跟著返回。
不久,孟湘菱帶著大夫來替梁玄儒看了傷勢,表明未傷及筋骨,並無大礙,只是這皮肉傷也夠他躺上十天半個月才能癒合。
大夫走後,孟湘菱淚眼汪汪地坐在床榻邊,不明白天未亮就接下一筆大生意而出門的丈夫,怎會落得如此狼狽?
她心疼地為丈夫擦拭身上多處髒污,看他疲憊的倦容沉沉睡去。
然而不論心裡有多麼難過,還是得強打起精神張羅晚餐,可不能讓兩位好心救了丈夫的恩人餓了肚子。
見他們打算離去,她倉促的起身挽留。
「兩位恩人千萬留步,家裡雖然沒什麼好菜色,但這頓還請務必賞個臉。」
「那怎麼好意思呢?」秋漾影搖頭,一再推辭。「何況我們也沒做什麼,不過是將他扶回來而已。」「您這麼說,就是不給我面子,要是他醒了知道我沒留住你們,肯定會怪我的。」孟湘菱堅持。
此時,小涓兒與小溪兒知道這兩個人是救了爹爹的好人,滿臉崇拜地望著他們,安安靜靜地待在一邊,不吵也不鬧。
看著這兩個小娃兒希冀的眼神,秋漾影再說不出一個不字。
「唉,好吧,那我們只好叨擾了。」
然而這一留,卻也留出了希望曙光來。
第七章 情愫作怪
暮色降臨,野雁歸返,茅屋頂上冒出裊裊炊煙,屋內廳堂燈火通明,孟湘菱特別多做了幾樣拿手好菜來招待這兩位恩人。
在為兩個寶貝子女梳洗乾淨後,他們乖乖地坐在椅凳上也沒吵著要吃飯,只是睜圓了眼睛看著秋漾影。
「姐姐……」突然間,小男孩忸怩地喊出這一句。
「終於肯喊我了?」秋漾影莞爾一笑,摸摸男娃兒細嫩的頭髮。「叫什麼名字來著?」
「我叫小溪。」
「我是小涓。」怕被忽略的女娃兒急忙隨後說著。
「小溪和小涓這兩個名字都和水有關呢,真有意思。」望著他們,秋漾影不禁流露出一抹好和藹好溫柔的淺笑。
同時間,路寒袖卻為她臉上出現的奇異笑容所迷惑,他不明白為何每當一碰上小孩子,她就會變成完全不一樣的一個人,眼底湧現幸福與嚮往的光采,讓人也被感染,原本焦躁的心情一下子平緩下來。
看得出她是喜歡親近小孩子的,但她卻討厭婚嫁,討厭安定的生活……路寒袖一方面想著這其間的矛盾,一方面不免在想,將來會不會有一個男人能改變她鄙視婚嫁的想法,讓她全心全意的願意下嫁?
「對了,還未請教兩位尊姓大名。」在為大家添完飯後,孟湘菱總算坐下來禮貌詢問道。
「喔,我叫秋漾影,他是路寒袖。那大嫂您呢?」
「我……我丈夫叫做梁玄儒,大家都喊他阿儒,我……我叫孟湘菱。」許久未提自己的本名,她顯得有些羞赧。
「那我就喊你湘菱姐,好嗎?」秋漾影微微一笑。
「好。這回多虧你們,要不玄儒他也不曉得會不會就這麼死在深林裡。」想起丈夫所受的傷,眉眼間不禁浮上一層憂色。
「既然都已經沒事了,你就別再去想這些了。」
「我只是不懂,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好端端的載了一對年輕女子出遠門,怎麼會受傷回來?」歎氣之餘,見他們皆露出怔忡的神情,孟湘菱不由得再解釋道:
「是這樣的,我丈夫是個車伕,經常要載送客人至較遠的城鎮。今天一大早,就有兩位姑娘找上門來說要去杭州,原本玄儒他還有其他客人要接送,所以不大願意,但她們居然願意出五倍的車錢僱請他,也就這樣,玄儒才接下這筆生意。沒想到……沒想到竟然會變這樣。」
路寒袖與秋漾影大受震驚的互望一眼,一時間不知是憂是喜。
「湘菱姐,那兩個姑娘……你、你有見到嗎?」她有些激動地追問著。
孟湘菱一怔。「她們……我是有見到沒錯。」
「她們長什麼樣?是不是一個穿黑衣服,一個穿白衣服?」
「呃……好像是,而且一看就覺得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身上穿的戴的樣樣不少。」她思索著道。
秋漾影喜上眉梢地擊掌,開心地望向路寒袖。
「你看你看,我走的方向果然是對的,這叫做『無心插柳柳成蔭』!竟然就給咱們遇上了!」
「是啊,」路寒袖咧嘴一笑又無情地迅速收回。「但你在高興什麼啊?現下她們倆都被帶走了,就算知道是梁大哥載她們走的又如何?咱們還是不知道她們去了哪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