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讓我失望,絕對要有情人終成眷屬,好嗎?」噙著笑,她自信滿滿地拍拍路寒袖的手。
「呃——大娘您誤——」
「難道你不喜歡她?」
「這……我不是不喜歡……」碰上這棘手又難面對的問題,路寒袖簡直沒辦法回答。
「那就是喜歡了?」
「哎呀,大娘,」見他滿臉窘迫不自在,秋漾影瀟灑自若的將手抽回。「您別亂點鴛鴦譜了,他才不喜歡我這一型的女孩子。」
「怎麼說?」難道自己真的看走眼?
「他喜歡的是溫柔賢淑、小鳥依人的大家閨秀,最好還是弱不禁風、內向含蓄的那種,像我這麼強悍又好動的女孩子,根本不適合他。」替他解圍也為自己找台階下,秋漾影的笑容裡竟有一絲蒼涼的意味。
「是這樣嗎?」李大娘嚴肅地板起臉,逼近他眼前。「原來你終究是個沒肝沒肺沒良心的負心漢!」
「大、大娘……你冤枉我了。」路寒袖無辜至極地後退一步。
「冤枉?哼!把東西還我。」李大娘惱火地將捲筒搶回來,轉交到秋漾影手中。「來,這個給你保管,倘若他要是不親口告訴你他喜歡你的話,這東西就用不著還他了。」
「啊?」聽到這樣的話,秋漾影想不臉紅都難。
「記得,他一天沒說出真心話,你就絕對不能把這地圖給他,知道嗎?」李大娘正經八道的對她交代。
秋漾影神情一頓,看來有些蒼白。
「大娘……我知道你的一番好意,可是假如他沒這個意思,硬要他說出口,又有什麼用呢?」
「為什麼沒用?你難道不曉得男人都是薄情寡義的嗎?但只要他們將話說出口了,就得為自己的言行負責!」
「大娘……」路寒袖想插話又被打斷。
「如果他們根本不是認真的,又有什麼好說的?」
「我不可能看走眼,他這傢伙分明是喜歡你的呀。」顧不得當事人就在一旁,李大娘大咧咧地直接說出口。
「可……可我不要這樣強逼來的承諾啊。」她堅決地說道,又把捲筒塞回李大娘手中。不知怎地,突覺心中委屈難當,尤其那傢伙一副怔忡不解的表情,更是激怒了她。咬著牙,一轉身便跑了出去。
「欽,你……」李大娘正要喊話,眼前又一個身影晃過去。
「嘿,漾影!」路寒袖想也不想的跟著追上去。
呆杵一會兒,李大娘只知道那份地圖又回到自己手上。
「就是這樣、就是這樣……」她只能對著他們齊齊奔出的那扇門喃喃自語。「早點把話說清楚,不是很好嗎?」
向外奔了一段路,秋漾影只知道要跑,卻不知道自己幹嘛跑,或許她惱羞成怒、或許他令她感到難堪、也或許李大娘說錯了太多事,把場面搞得太過複雜,她一時招架不了。總而言之,她的整顆心已亂成一團,被情感的繩索結了一重又一重,層層纏繞糾葛不清。
跑了好一陣,突然聽到後頭有個重物倒下的悶哼聲,驟地停住步伐,想到方才似乎耳聞他的叫嚷聲,更想到他身上還帶著傷。
思及此,她驚慌的立刻轉身一瞧,果真瞥見不遠處的林子裡趴了個人在地上,她焦灼的急忙奔回。
幾乎跌了個狗吃屎的路寒袖正吃力的試圖起身,一抬眼,發現她已經來到身側,一把攙扶起自己的臂膀。
「要不要緊?要不要緊?」她急切地迭聲問著。
「不……不礙事。」嘴巴雖是這麼說,但這一摔牽動了整個背傷,他痛得站不直身子,只能勉強坐在地上,臉色灰敗的擠出一絲笑容。
見他如此,秋漾影難過又懊惱的捶胸頓足,半跪在他身旁檢視他的傷口。
「你你幹嗎來追我呢?你看你的傷才剛要好,又摔了這麼一跤!」
「唉,我能不追你嗎?你這個樣子跑出來,誰看了都不忍心。」
她抿了抿唇,將停在他襟口的手撤了回來。「原來你是因為不忍心才追出來的。」
「當然不只是因為不忍心……」
她悶悶地把臉朝向它方,不發一言。
「你知道的,我這個人本來就不大會說好聽的話。」他硬著頭皮自己接話。「所以,剛剛大娘那樣說的時候,我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回答比較妥當……但我想你應該懂吧?」
一個細微的嗤哼聲自她鼻中輕輕發出,她還是不打算作任何回答。
「我說過,你對我是很重要的。」
「我當然記得,你說你需要我當你的保鏢。」她字字說得鏗鏘有力。
「……你不會因此而當真吧?我以為,你明白那是我一時尷尬,才不得不掰出來的玩笑話。」
「你說什麼我就信什麼,不管你辦了什麼,我全當真的看待。」帶點報復的意味,她不去看他,一再扭曲他的話。
「哎哎,難道一定要把每件事說得清清楚楚不可嗎?你、你要我怎麼說才好?」
「不會說就不要說了吧,反正,我不在乎。」停了下,她忽然揚過臉來對他施以一笑。「聽到了吧?我、不、在、乎!」
「漾影……」沒料著她在這節骨眼還衝著自己笑。
「本來嘛,大娘因為我照顧你幾天就覺得我喜歡你,這根本是天大的誤會!我可是秋漾影呢,記得嗎?那個鄙視婚嫁、眼高於頂的秋漾影!我又不想嫁人,幹嗎沒事去喜歡人來著?更何況是你——」自顧自地嚷了一陣,高張的氣勢在望見他緊蹙的眉頭時忽然大逆轉,她驀地止住聲音,在皎潔月光下尋著他黝黑深邃的眼,忘了自己接下來要說什麼。
渾身登時沒了力氣,她咬緊牙根,垂眼跪坐在地上。下一刻,他的臉已來到她面前,在她不及反應之際,吻住她微啟的唇瓣。
她瞪大眼,那陌生而火熱的感覺一下子攫奪了她的思想,她的身軀僵硬得無法動彈,亦不懂得好好體會他所想要表達的滿腔情意。
這只是一個出於本能的反應,但路寒袖卻察覺一切已然失控,當他吻她的時候,他再也掩飾不了心中對她的在乎。不管她是怎麼想的,他已經確定了她在自己心裡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