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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頁

 

  安安神氣嬌威不再,口訥地問:「你叫他姑丈……你們……認識?」吳文敏不計前嫌,回頭對她解釋,「是的,我娶了棣華的姑姑,所以棣華當然是我外甥。」

  「你外甥?!」安安面對常棣華,口吻裡夾著些許的指控,「可是……為什麼我以前從沒在吳家見過你?」常棣華好笑地瞥她一眼。「為什麼你該在吳家見過我?」

  問得也對!安安一時詞窮,改問:「好,我是不該,但當我在校園告訴你淡水吳家的地址時,你卻連你們和吳家的這線姻親關係都不提?你為什麼不提?」常棣華和吳文敏迅捷地互換一個眼神,後者見話題傾向私人性質,找了一個借口離去。

  吳文敏走遠後,常棣華才向安安解釋,「我不是故意忽略,而是我不方便提。

  我姑姑和吳文敏之所以綁在一起,全是憑著長輩的媒灼之言,他們二十歲結婚,但婚姻狀況從一開始就不融洽,我姑姑因此對吳家有諸多怨言。」

  安安馬上站在他姑姑的陣營前,同攻吳家的不是。「我不怪你姑姑,只要任何有大腦的人都會討厭吳家那一套做作的家規。」

  常棣華不理會她的偏見,繼續解釋,「我姑姑的性子烈,和吳家大大小小處不來,兒子、女兒也成群後,才在結婚二十五年後離婚。我姑姑一恢復自由身,便獨自到澳洲進修珠寶鑒定學,不到一年便因車禍亡故。」

  「奶奶為此不諒解吳家的人,尤其當奶奶知曉吳文敏是為了要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才同意和我姑姑離婚時,更是討厭吳家的一切事。也因此,我姑姑去世後,除了事業上的接觸以外,吳、常兩家雙方往來甚少。」

  「這麼說來,你今天專程來此,是為了和姓吳的談生意,送我一程只是順道施個小惠而已?」「你要這麼憤世嫉俗的扭曲我的好意,也沒錯。」

  安安給他警告,「那麼你要小心,姓吳的談起生意來是六親不認。」

  他眨了一下眼皮,反問她,「是不是就跟你炮轟敵人的嘴臉一樣?」「是又怎樣?」她拉長了臉問。

  「不怎樣,只是一點都不仁慈可愛。」他說完,故意把頭轉開,寧看一棵樹,也懶得跟她正眼相對。

  他說她不可愛!他說她不可愛!不可愛就不可愛,她也從沒奢望他會覺得她可愛。

  反正他對她的印象已在她助封為虐、欺瞞常奶奶、賞給他一詞耳光時惡化到底了。

  「我的男朋友可不會同意你的說法,他會告訴你,我仁慈可愛的本性是依人的好壞才顯露的。」

  他聞言狂笑出聲。「照你不隨便顯露可愛仁慈本性的說法來推,我和你繼父都算不上好人,那你的男朋友一定快超凡人聖了。」

  安安沒有笑,更不覺得他的話幽默,反而冷冰冰地盯著他,突然覺得他的笑比他那輛破車的老引擎還刺耳。她緩聲慢道:「他即使超凡人聖,也不關你的事。」

  常棣華見她努力克己不發火的模樣,懶散地收斂玩笑之心,安撫她,「是不關我的事。如果沒事的話,我得進屋談正事了。喂,有一件事必須讓你知道,其實我很高興認識你,雖然我們認識的過程有點崎嶇坎坷,卻也算得上有趣。咱們日後撞上後再聊了。」

  崎嶇,坎坷!「常棣華,你……」安安只遲疑一秒,便拉住他的肘,急切的問:

  「可不可以再等一下?」他沒甩開她的手,反而一臉賊相地反摸她的手背,一邊摩挲,一邊逗她道:「好啊!安安妹妹,你要常哥哥等一世紀也成。」

  安安雞皮疙瘩忍不住滿地掉,她忙抽回手,警告自己他是故意要激怒她,她勉力穩住性子不發作,請教他,「你剛才提到『別的女人』是否就是我母親?」常棣華聳了下肩,「無可奉告,因為就算我清楚,也輪不到我來跟你說。,「你跟我母親打過照面了?」她斜睨他,觀察他的表情。

  他坦然承認,「當然。吳、常兩家私下不往來,並不表示我們在公開場合就得孩子氣地來個避不見面。」

  「那麼你在今天之前,並不知道我是你姑丈的繼女了?」他沒答,反而一臉趣味盎然。「我幾乎忘了你鑽研那種讓人跌倒的問題了。」

  「這問題沒有那麼難答,請你回答我好嗎?」他似乎有意推托。「再更正一下,應該說你專門問那種讓人昏倒的問題才是。」

  安安這回已欲哭無淚,她哀求地問:「請你告訴我,到底是,還是不是?」

  「有那麼重要嗎?」「對我來說很重要。」

  「好吧,我的確知道你是我姑丈的繼女,而且早在五年前,你媽穿著旗袍嫁進吳家那天就認出你來了。」

  安安聽了他的話,又詫異了,她怔然望著眼前的男人,「你說什麼?」他所說的一切,全在她的預料之外。

  常棣華撤去玩世不恭的態度,正色道:「那天我人在吳家大廳觀禮,雖然只有短短三十分鐘,但我人在那裡,離你只有幾步遠。」

  「你不可能只離我幾步遠!」因為果真如此。她不可能認不出他!她一直相信,他即使化成飛灰,她都嗅得出他的氣息。

  「別死鴨子嘴硬。我有吳家的婚禮照片支持我是對的那一個!你那時戴著紫色的小菊花髮夾,眼袋哭得紅腫,眼眶隨時隨地就要氾濫成災,遠看像一具行屍走肉,近看則成了殭屍,不像赴喜宴,反像在弔唁,誰若擋了你的道,就得活該挨你的瞪。」

  「我髮夾上的花不叫小菊花,而是紫苑。媽改嫁時,爸去世還不到一年,我當時還在服喪期,長輩不准我戴孝,說是會犯沖,我因此拒絕出席觀禮,可是姓吳的一定要我到場,在兩難的情況下,幫我媽扎花的花店老闆便建議我改戴紫苑,因為花語裡,紫色,代表不變的心,而紫苑代表永恆的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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