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被他盯得不好意思,「你的……未婚妻告訴我你大概會在這裡慢跑。」一雙小手還緊張地把玩身後的袋子。
「買到合適的衣服了?」
「嗯,就穿在身上了。」
他聞言,銳眼從她難得一露的性感大腿往赤裸的腳底掃下去,裝作一副不解的模樣,「你剛走完健康步道嗎?」
安安被他這麼一調侃,好想哭!她本來是打算讓他瞧瞧自己剛中帶柔的女強人裝扮,怎知竟遭到他的奚落。「嗯,我正要回去。」她隨著他的話應變,一邊看著他,一邊倒走打算離他遠去。
但常棣華兩步上前扳住她的肘,抽打陀螺似地將她一旋,執意掀起她的袋子,這才瞭解她新買的裙子已裂得不像話,他惱怒地說:「走,這麼不經穿,我帶你回去換,順便跟經理抱怨。」
「不要好不好?」她很惶恐,因為她丟不起這種臉。我承認是方才自己追你追得太猛烈……好在季小姐勸我多買一套,所以沒關係,不礙事的……」
安安的話愈說愈小聲了,因為他一語不發地解下自己的運動外套,往她的纖腰一圍,威嚴地道:「怎麼成!一分錢一分貨,店是我推薦的,如果連跑幾步都撐不住的話,那就表示品質有待加強。」
「拜託,我說不要的嘛!啊!好痛……」她忍不住彎下身子,肚子一抱,冷汗直出。
常棣華見狀一把將她抱起,朝大路順手招了輛計程車,迅速報出家庭醫師的診所,請司機盡量趕時間。
三十分鐘後,經過老醫師的檢查,才發現是虛驚一場。
「什麼?只是那個來!不可能吧,鄭伯,她痛到全身打顫,甚至流冷汗呢!」
常棣華一臉不信。
鄭醫師一副老神在在地跟他解釋,「棣華,這是年輕女孩常有的毛病,嫁人生過孩子後就會改善的。你回去盯她喝點熱甜的東西,紅豆湯、巧克力牛奶都可以,若還沒改善,這裡有個熱水袋,你拿回去等著備用,再不行,只好餵她吃止痛藥了。
我看時問不早,你開我的車回去吧,還有,巷子轉角剛好有賣紅豆湯圓,我請護士小姐幫你包一碗帶走。」
於是,常棣華照鄭醫師的吩咐,將一臉蒼白的安安送回家。
她住的公寓挺小間的,獨具巧思,就跟她的人一樣,細膩雅致。
可是在這個該死的節骨眼,全身大包小包的常棣華卻無心打量,他滿臉凝重地將冷手冷腳的安安抱到她的房間後,將她整個人包在厚被下,開始一口一口地逼她喝紅豆湯。
「不要,我喝不下。」她無力地推開那碗湯。
他避開她的手,往她的唇邊送,「乖一點,這是鄭醫師建議的,你喝過後會好一點。」
「不要,給我吃止痛藥比較快。」安安咬著唇,手幾乎掐進他的手臂。
常棣華哄小孩似地說:「止痛藥不是仙丹妙藥,怎能當服用?來,再喝幾口,我不逼你吞紅豆,你喝湯就好。」
在他的堅持下,安安總算把甜得膩人的湯喝完了,但她疼痛的情況不見好轉,他取來熱水袋,扯下自己的運動衫包紮一番,往她的下腹送去,但她像是中了鴉片痛的人,固執地推開熱水袋,直嚷著要吃止痛藥。為了讓熱水袋發揮功效,他是捨命陪君子了,乾脆掀被上床,伸手將她摟向自己,利用兩人的身子,把熱水袋固定在她的小腹上。
「讓我吃藥……」安安擰著眉,眼角流著淚,轉身往放了藥的櫃子伸出手。
「噓!」常棣華溫柔地將她的手拉回來,把她的手心搓熱,疼惜地吻著她的眉心,「再忍一下就好了。」說完開始哼著類似民歌的調子。
他一遍哼過一遍,把她的痛楚慢慢驅趕走後,無力的她緊偎在他胸前,囁嚅地說:「這首『他們說』是我爸爸最愛哼唱的一首歌。」
他聽了不語良久,才咽出一聲,「是嗎?真巧,這也是我最愛的一首歌。」
「我好困……」
「那就睡吧,一覺起來後,所有疼痛都會消失。」但這句話不適用在常棣華身上。他多想緊抱懷裡的女孩,嘗嘗她芳華的滋味,但他忍下欲動,任她往自己身上偎過來,最後是他火熱的身子為她驅走風寒。
半睡半醒的安安親密地將腿往他探去,與他交織一起後,才滿足地睡去。
就如他所預言的,她的疼痛消失了,而一夜無眠的他則在清晨六點不到時,悄然步出她的公寓。
安安於八點時,被鬧鐘吵醒,睜開膝隴的眼,第一件事就是尋找常棣華的身影,但他已經走得無影無蹤,要不是發現殘留紅豆的碗和落在她腹前的熱水袋的話,她會以為昨夜又作了一場有他的夢。
但她確定,這是事實,不是夢,她的嘴邊漾出甜蜜的微笑。
安安改頭換面,穿著這套新購置的行頭,滿懷自信地提著皮製公事提包,婀娜多姿地步入恆宇集團金融大樓,她感覺到有許多道視線往她身上集中而來,難得一次,她坦然接受男人以眼神跟她傳達讚美,甚至還淺淺回給對方一個自信十足的笑容。
一個小時後,她渾身散發飛揚的光彩,綻著笑靨從旋開的二號電梯門跨出來。
她成功地拿到合約書了。
現在,常棣華是她最急於與之分享這份喜悅的人;而她臨時卻不知如何連絡人,打電話到椽園問他的下落似乎明目張膽了些。無計可施下,她跑到他常光顧的那家法式餐廳碰運氣,但他不在那裡,她於是又去信義公園前找他,等了將近一個鐘頭也沒他的影子,好像她的人生似乎一碰上他,運氣就好不起來。
於是,這一晚,本該快樂的安安又回到少年時代,遊魂似地一個街頭逛過一個街頭,尋尋覓覓,只為著同一個人影。
這樣逛了將近一個月,阿姨也快出院了,她為了方便照顧阿姨,乾脆在阿姨家住下了,偶爾駱偉會打電話來慰問一下,但她對他已完全心如止水,白天忙著公事,晚上照顧阿姨,只有閒暇發呆時,才會想起常棣華,而他,似乎真的像一個助她的大羅神仙,功成身退,再度從她的生命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