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拐彎抹角暗喻自己有打算殺他,好鳩佔鵲巢。
這種事,兩人在幾天之前曾談過,為何事隔多天之後,東宮太子也得到消息了?若不是她通風報信,他可猜不出是何人?
「東宮太子也不是傻子,倘若我猜得著的事情他也猜中,應該也不難,但若是王爺不相信我,那麼,我說再多都是沒有用的。」話落,段青勾起無奈的笑意,瀲灩的水眸眨也不眨地直瞅著他。
朱見暖俯首,輕咬了下她的唇,壓低聲音低咒道:「妳就不怕本王要了妳的命?」瞧,就是這一張嘴巴,說出這麼教人火大的話。
壓根兒沒將他放在眼裡。
她真以為他寵她,就會甘心軟她出賣,甚至把命賣給她?他還不至於昏庸到那種荒唐的地步。
「進了興王府,我也從沒指望能活著離開;若是可以,還請王爺留個全屍送我回城東段府。」她淡淡苦笑著,眸底沒有半點怯懦和退縮,是一片教人激賞的坦
然。
「妳想離開這裡?」朱見暖愣住。
他從沒想過她會離開他,他不是已經將她掌握在手裡了嗎?她要怎麼走?沒有他的允許,她哪裡也不准走!
「若是王爺准許。」段青輕笑。
這座宅子是由他當家,任何事自然都要他說了算,是不?
只是,方才是談這個話題嗎?
他不是懷疑身為探子的她陣前倒戈,偷偷通風報信嗎?怎麼這會兒,他又突然換了個話題?
他真是難以捉摸啊……
「本王不准妳離開!」他低吼。
突然感覺下巴傳來一陣掐痛感,使得段青不得不抬眼,對上他陰驚的黑眸。「一切都由著王爺,王爺又何必動怒?」
怎麼連這種事都能動怒?
「不准!」
「王爺……」段青張口欲言,迎上她的卻是霸道的唇舌,吻得恁地放肆,罰得教她發痛。
他到底是怎麼了,為何要將怒火發在她身上?
「沒有本王的允許,妳哪兒都不准去!」他粗嗄地低吼。
她臉上那淡然自在的笑靨,他不想與人分享,尤其是……
「妳想回去東宮太子的身邊?」寒鷙的黑眸殘存著些許慾念,然而突生的想法卻進出更加鮮明的火焰。
「嗄?」她被吻得昏天暗地,腦中亂轟轟的,根本聽不懂他到底在說什麼:她只覺得她的心亂了,唇疼痛得難受。
「若是妳--」嗜血的黑眸閃過一抹肅殺之氣,他緊握起手,彷若正在下一個決定。
見狀,段青無奈一笑,沒再多說什麼,只是輕輕地閉上眼。
該來的,遲早都會來,人終究不逃一死,她並不畏懼,死在他的手上,她倒也心甘情願;遺憾的是,他竟不相信她,
朱見暖斂眼瞅著她,心思紛亂。
為何到了這個當頭,她還是如此認命的接受?她不打算反抗嗎?她真的不怕死嗎?她真的視死如歸?與其認命接受,她為何不求饒?他絕對會饒過她的,她應該清楚這一點的,不是嗎?
還是她認為,死了之後,她的魂魄會飛回到東宮太子身邊?東宮太子比他好嗎?他到底是哪裡比他好?
思及此,他的心不由得一震,有些難以置信腦海裡竟翻飛出這些想法。
東宮太子奪走太多原本該屬於他的東西,如今就連眼前的她,他也想要搶奪?
不,絕對不稱他的意!
得不到她的心,他也要囚住她的人、她的魂魄。
朱見暖再度吻上她微啟的唇,一別方纔的恣意無情,反倒萬般憐惜地輕柔吻著,教她驀地一震。
不是要殺她嗎?怎麼又……
慌亂的心思來不及整理,耳邊又傳來穿雲的喚聲。
「王爺!」
聞言,她不禁莞爾一笑。她又要再一次感謝穿雲了,儘管他不怎麼喜歡她。
第八章
書房裡到處瀰漫著一股古怪的火藥味。
只見朱見暖慵懶地斜躺在臥榻上,濃密如扇的長睫幾乎掩去他眸底的情緒,教人猜不透他正在想什麼。
在他面前的穿雲,也只能無奈地單腳跪地,等候他發落。
反觀坐在朱見暖身側的段青,則是偷偷地把發燙的臉藏起來,就希望他們兩人當她不存在;要不然直接趕她回蘭苑也好,反正她不想在這當頭見著任何人。
這種窘狀,她再也不要遇上了。
雖說她很感激穿雲及時到來,幫她緩們了他焦躁的情緒,但她也不樂見每每這種狀況都教他撞見,感覺很羞人。
再來一次,她說不定會羞恥地去尋死。
「穿雲。」朱見暖低啞的嗓音幽幽地響起。
「屬下在。」
「這一回,你若不給本王一個合理的說法,別怪本王無情。」他長睫微掀,眸底是一片絕不容情的殘酷。
越來越沒規矩了,給了他可以佩刀不扣門入室的特權,他倒是恃寵而驕了。
之前不是說過了,沒有重要的事絕對不准擅闖他的房間。如今言猶在耳,他便立即犯了錯,莫非不把他這個王爺給看在眼裡?
「東宮太子派人快馬送來一封信。」穿雲思忖了下才道。
「本王不看,燒掉!」呿,又是他,他到底想要怎麼樣?
他不斷地退讓,他倒是得寸進尺地逼近了。
混帳東西,要他怎麼吞得下這口氣?這豈不是逼他早一步完成弒兄計畫?他急著下黃泉,他不妨提早送他上路。
「但是,這封信不是要給王爺的,而是要給段青夫人的。」穿雲有些難以啟齒。
聞言,朱見暖微瞇起充滿危險氣息的黑眸。
「拿上來。」半晌,他輕啟口。
「是。」
「你先下去。」接過信,睇著上頭龍飛鳳舞的字體,他一眼便認出是東宮太子的字跡。
「是。」穿雲退下去,並且不忘帶上門。
霎時,書房裡頭充斥詭譎的氣息,只聽到他拆信封的窸窣聲響,教一旁的段青如坐針氈。
信?什麼信?
以往她還在段府時,從不曾收過東宮太子捎來的任何信件,如今就在她離開段府,而且才和他見過面之後,他竟派人快馬捎來信件,他是想要玩死她,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