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喊痛,他整個人都慌了。
段青微瞇起眼,乏力地睇著他臉上的擔憂和關切,唇角不禁微微地勾起,笑得滿足,
天底下,若是有個人會為她的生而喜,為她的死而憂,這一生,可真是死而無憾了。
「都什麼當頭了,妳還在笑!」
真是氣死他了,她沒瞧見他急得已經快要發狂了嗎?她怎麼還能笑得出來,而且笑得如此滿足自在?
「王爺,我沒事,只是肚子有點痛,也許……睡一會兒……就好了,你別慌。」
她乏力地合上眼,說話的聲音也隨之打住。
「小青?」瞧她閉上眼,他隨即輕拍著她的臉頰,卻一點反應也沒有,他不禁光火地往外大吼:「來人,傳大夫!把那個蒙古大夫給本王召來,不給本王一個交代,本王非要他的命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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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喜?」蘭苑內房裡傳來朱見暖驚詫的低喊聲。
「恭喜王爺、賀喜王爺,夫人確確實實是有了身孕。」大夫拱起手,狗腿地慶賀一番。
「為何有了身孕,她卻喊肚子痛?而且她在本王眼前痛到昏厥,這可不像一般有孕在身的人。」他瞇起眼,進出危險的氣息。
「那是因為老夫不知道夫人已有了身孕,遂先前所開的藥帖可能太烈,教夫人痛得昏厥,不過還好王爺發現得早,夫人肚子裡的孩子還保得住,待老夫再開帖安胎健身的藥替夫人補補身,那就無恙了。」大夫邊說,邊偷偷抹去額際流淌下來的冷汗。
「是嗎?」朱見暖目光犀利如刀,再三審視他所說的是真是假。
「老夫所言句句屬實。」
「你下去吧。」朱見暖揮了揮手,見大夫要走,又突地喊住他:「等等,若是這回她又喊痛的話,你可別怪本王把罪全都算在你頭上。」
大夫點頭如搗蒜,連滾帶爬地逃到外頭。
大夫一走,朱見暖緩緩地坐到床榻,唇角不自覺地勾起。
「她有身孕了……」他喃喃自語,越是念著,嘴角的笑意越濃。
從沒想過有一天,他會有子嗣。
只因他大業未成,若是這當頭身旁有了家累,對他而言並非一件好事,也許會成為把柄;況且,若是他要殺東宮太子,再喬裝成東宮太子,原本擱在興王府的一切全都要丟棄。
可,眼前有了狀況。他怎麼丟得下段青,還有她肚子裡未出世的胎兒?
倘若弒太子成功之後,他硬是帶著段青入主毓秀宮,肯定會引人疑竇。但是若把段青留在興王府,這王爺遲早要廢除,裡頭的家丁下人全都要遣回,一個都不留。
思及此,朱見暖的眉頭不自覺地攏起。
這件事要兩全其美,很難。
從沒想過他有一天得為了這種事費神,從沒想過自己居然會有走到這一步的一天,留下段青,果真是一件錯事,教他掉進進退兩難的窘局。
但,若是沒有段青,他日若是有幸登基為王,身旁沒一個人與他一同分享,這皇帝也當得太寂寞了。
寂寞?他以往想過這問題嗎?
長久以來處心積慮,他想要的只有帝位,哪怕是要他假冒東宮太子之名,他也甘之如飴,但是,想到登基之後,無人懂得他的喜怒哀樂,不禁覺得有些空虛。
如此的帝位,究竟有什麼意義?
反觀之,若是和段青守著這座蘭苑,一道品茗詠風雅,彈琴沐蘭香,這生活不也是挺愜意自在的?
就有如她唇上的那一抹笑意,淡然自在,看起來便覺得心安而舒服。她像是一道清風,除去他心裡的陰霾,掃去他百思不透的迷障,也許他可以換個想法,好生思忖眼前的狀況。
「王爺。」門外傳來穿雲的聲音。
朱見暖只手托腮,懶懶地朝門口睇去。「你找著路回來了?」
「王爺,屬下已找著兇手,人正壓在大廳外頭,不知道王爺要不要撥空前往,看要如何處置他?」
「哦?」找著人了?很好……但是,要他放段青一個人在這兒,他心裡可不踏實。「先將他押下,本王晚些再過去看看他長得什麼模樣。」
「王爺可是不放心段青夫人一人在此?」穿雲不著痕跡地輕歎一聲。
朱見暖斂眼。「她有孕在身,現下身子不適,本王自然不放心她一個人待在這兒。」她肚子裡可是有他的子嗣,這事情非同小可。
「是王爺的子……」話到一半,門外的穿雲驀地打住,隨即改口:「王爺有不少要務在身,總不能老是守在夫人身旁,倒不如請後院的夫人們來伺候她,替王爺分憂。」
對了,他可以差蕙心過來伺候她,蕙心的心思極細,照顧她應該不成問題。「穿雲,你先到後院,差蕙心帶兩個丫鬟過來,本王未回蘭苑,她就不得離開。」
門外的穿雲無聲應對,心裡直愁著王爺對段青已經太過寵愛,再加上她有子嗣,這麼一來,恐怕到最後,她的存在會左右王爺的心思和計畫。
這女人……不能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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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輕些,動作細些,聲音小些,要不然擾醒了王爺跟前最紅的青夫人,我可是擔保不了妳們的腦袋。」
正睡得迷迷糊糊之際,耳邊傳來蕙夫人細小的聲音,段青悠悠轉醒,眨了眨眼,朝身旁的位置看去,不解蕙夫人為何就坐在床榻前。
「妳醒了?」蕙心瞧她轉醒,輕斥丫鬟。「都是教這千笨手笨腳的丫頭給吵醒的。」
「不……只是方巧醒了。」段青有些迷糊,依舊不解地睇著她。
「不解我為何會在這兒?」蕙心笑得極冷,瞧她輕點頭,便又道:「聽王爺說,逮著了傷妳的兇手,便到前廳審案去了,可王爺又放心不下妳,所以要我帶兩個丫鬟過來探視妳,直到他回到蘭苑。」
「哦……」原來如此。
蕙心睇著她,突然又說:「青夫人,妳有孕在身,妳知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