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自小便跟在王爺的身旁,自然多少猜得到王爺的心思。」
他斂眼瞅著單腳跪地的穿雲,笑得極邪。「不枉本王如此苦心栽培你了。」想殺出重圍,死士是不得缺少的一環。
如今,能為他殺陣的死士已有,更有兵部與他照應,只待他拿到兵權。
到時候,就算豫王和睿獻王不打算拉他一把也無所謂了,只是在這當頭,他自然要拖幾個當墊背的,至少能當煙霧彈,稍稍混亂老七的眼。
「小的的命是王爺救的,小的的命就是王爺的。」穿雲由衷地說。
「很好。」坐在案前的朱見暖輕勾起一抹笑意,渾身上下莫不散發著王者之風。「你先下去吧。」
「是。」穿雲走了兩步,想起一件事,突地又打住,踅回。「王爺,有一件事,不知道該不該知會王爺一聲?」
「什麼事?」朱見暖斂眼睇著手上的兵法。
「蘭苑的主子老是四處走動,似乎和後院的其他主子們都走得很近。」
段青?那女人真的如此不安分嗎?「可本王不曾聽蕙心提起此事。」
打那一回放她走至今,已經過了幾日了?
「她在後院似乎還挺快活的,就不知道她接近其他主子是何居心,還請王爺多加防備。」
「不過是個女人罷了。」朱見暖嗤了一聲。
不過是一個死到臨頭還笑得出口的瘋癲女子罷了,只是為何她的笑靨,直到現下他依舊深烙心版。
她的面容並非絕色,但是她的笑容彷彿與世無爭,笑得教人刺眼,卻又無法忘記。但她是個探子……
「王爺?」
「本王會找點時間過去採探她。」也好,去瞧瞧她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要她乖乖在蘭苑待著,她竟敢無視他的命令,四處走動,是打算在後院興風作浪不成?
哼,他便去瞧瞧,看她拉攏後院,到底要做什麼?
讓他納入後院的女人是不可能知道任何機密要事的,就不信她能從她們的口中探知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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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蘭苑裡頭的林木有如此扶疏嗎?
踏進拱門,朱見暖有點意外地看著改變甚多的院落,而且整座院落竟透著一股淡淡的幽香。
蘭花?
他微詫地睇向一旁含苞待放的蘭花,不解這荒蕪多年的院落,怎會在幾天之內變得如此不同?
此院落既會封為蘭苑,最主要是因為裡頭蘭花甚多,但是自多年前曾住在這兒的女人不在後,他便不准任何人整修這裡,蓄意放任它頹圮傾壞,想不到這女人初來乍到沒幾天,竟然恢復幾分當年的美景。
一株株的蘭花皆含苞待放,各式各樣的蘭花正按歲次綻放著清香,這裡的蘭花,曾有幾株是他親手栽種的。
在那個女人死了之後,他就不曾再踏進這裡。
哼,這回竟因為那個愛興風作浪的丫頭忘了自己的忌諱。
冷眼掃過繁茂的蘭園,他往主屋走去,只見大門敞開,裡頭不見半個人影,更沒有半點聲響,冷清清的,好似沒人住。
不過,裡頭倒是打理得挺素雅的。
尋常的傢俱,沒什麼多餘的贅飾,但是極為素雅,屋裡的氣息帶有一股淡淡的隨性,就和段青在時一樣,待在這裡,便令人覺得心曠神怡。
原來如此。
第一眼吸引他的,並非是她那一張脫俗的素顏,而是她身上的氣息,總是令人不知不覺地著迷。
回想著她眸底的隨意自在,除了在魚水之歡時有片刻的氤氳霧氣,她的眸子始終保持著一貫的淡淡笑意,看似乖巧順從,卻又好似不將一切看在眼裡,彷若她根本不存在於世上,令人猜不出她眸底的情緒。
回想著那夜,他的眉頭不禁微蹙。
段青真是個探子?
倘若她真的是,她的城府可就深沉得教人不得不防了。
思及此,他回身走出蘭苑,朝後院其他院落走去。
尚未拐進竹閣,光是站在圍牆外頭,朱見暖便聽見裡頭不斷傳出笑聲,不由得打住腳步,拎耳傾聽著裡頭的對話。
「蕙姐姐,小青壓根兒不像個侍妾,依我瞧,她根本就是天生丫鬟命吧。」
極熟悉的聲音,但一時之間,朱見暖也想不起說話的人是誰。
後院侍妾眾多,他一切交給蕙心打理,能令他深刻記得的,除了蕙心,就是那個段青丫頭了。
正斂眼思忖著,又突地聽見蕙心笑道:「那丫頭教人可憎呢。」
「怎麼會?我瞧她挺討喜的,老是笑臉迎人,王爺不睬她,她也壓根兒沒放在心上,好似只是找個地方借住罷了,往後日子怎麼過,她全然不在乎。」
可不是?聞言,朱見暖不禁一愣。
她那雙教人看不出情緒的眸子,給人的感覺正是如此。
一種隨遇而安、與世無爭的淡然,這是哪門子的探子?居然還能在短時間之內,收買後院人心。這群女人向來不是爭奇鬥艷、鉤心鬥角,如今竟壓根兒沒將段青給放在心上?
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他刻意冷落她,她卻自得其樂,將蘭苑打理出無限生機,幾乎快要恢復昔日榮景,又四處到後院串門子,博得後院的歡心……了不起,竟能讓這一群女人毫無戒心。
如今她人呢?
聽這幾個女人笑談著她,就表示她人不在這裡,她會上哪裡去?
該不會是逃了吧?
「倩兒姐姐說得一點都沒錯,方纔我差翠玉到廚房拿點心時,翠玉還見著她窩在廚房和森大娘一起做糕點呢。」
「做糕點?」一群女人哄堂大笑著。「可真是適合她,她乾脆別當侍妾,到廚房當廚娘不就得了?」
話落,又是一陣大笑。
朱見暖嫌惡地拐向一旁的小徑,受不了一群女人嘰嘰喳喳的笑聲。
敵情是那個女人太過隨性,讓她們一點威脅感都沒有,藉此讓她們降低戒心;要不就是她深沉老練,刻意貶低自己,好讓她們輕易地接受她。
好個深沉丫頭,他非要到廚房去會會她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