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領完獎,和教練交代一聲後,她便搭上武德光的車往貞德企業而去。
貼心的武德光不想當電燈泡,讓她自己上樓,她走進楊鴻昭的辦公室,只見辦公室的主人靠在椅背上,閉著雙眼正在假寐。
她躡手躡腳地走近他,仔細地觀察著他的睡臉。
睡著的他臉上沒有平日的凜冽霸氣,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年輕。
小潾仔細地看著他光滑的額頭、英氣筆挺的劍眉、端正俊秀的鼻樑,忍不住心跳加速,熱血湧上了腦袋,把雙頰都燒燙了。
啊啊,世界上為什麼會有這樣好看的人呢?
什麼樣的女孩,才能走在他身邊呢?一定要像電影明星一樣美得驚人,又像他那樣聰明能幹的人才行吧!
總之不會是她這種平凡的女孩……
沒關係,不管是誰,只要能讓昭少爺走出失去雪貞的陰影,得到真正的幸福,她都會很感謝她的。
「妳在幹什麼?」
熟悉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回過神來,只見他那雙有如黑曜石般的眼睛,正在距離不滿十公分的地方凝視著她。
小潾吃了一驚,心臟幾乎蹦出胸口。
「呃,我在看昭少爺的睡臉。」雖然有些慌張,仍是回答得十分爽快。
楊鴻昭輕歎一聲,回想起武德光說過的一句話。
「你有沒有注意到,你們兩人間的對話,十句有九句是廢話,而且不管有多廢,你們都能講得非常自然,真是了不起。」
「對不起,吵到你休息。」她小心翼翼地道著歉。
他搖搖頭,「有什麼事?」
「我今天得了全國大賽第一名!」她興高采烈地宣佈。
「哦。」
她一點也不認為他應該一臉欣慰地誇獎她,畢竟她是用他的錢在讀書,表現得再好都是應該的。
「昭少爺,請問你今天要忙到幾點呢?」
「做什麼?」
「照約定,我要請你、武大哥還有林叔吃大餐。」
其實她還有另一個計劃,在晚餐的時候,她要把今天領到的獎牌送給他。也許不是什麼不得了的成績,但她得到的任何榮譽,都應該跟他分享。
楊鴻昭略一思索,「我六點下班。」
「那我訂七點的貝裡尼可以嗎?」
「隨妳。」
小潾臨走前還不住提醒他,「七點,記得哦!」
辦公室再度恢復寂靜,然而主人的心裡卻是思潮洶湧。
剛才她湊近他時,他清清楚楚聞到她身上的味道,是潔淨的香皂氣味,還有另外一種氣息,無色無臭,必須用全身去感覺的味道。任何雄性生物,在異性靠近時,都會感覺到這股氣味。
幾個鐘頭前,他一聲不吭地去了運動會。
她下水的時候,他坐在武德光旁邊,看得一清二楚。
貼身的泳衣下,豐盈而玲瓏的身材,在陽光下散發著光澤的肌膚,還有那貼在額上的濕漉秀髮,他和在場所有觀眾一樣,全看在眼裡。
雖然楊鴻昭可以用性命擔保,她絕對沒有引誘任何人的意思,但是,只要是男人,就絕不會看漏那具身體透露的訊息。
她是個女人,不折不扣的女人。
那個總是跟在他身後,踩著小碎步快跑的女孩,已經不在了。
以往只要看著她充滿信任的無邪雙眼,他就能得到平靜,但現在,那雙眼睛依然清澈無瑕,卻讓他心口作痛。
他抬起手,壓著微微抽痛的額角。
這種日子還能維持多久呢?
拿起電話隨手撥了一個號碼,那是一個妖艷的國際名模,在一次酒會上,趁著三分醉意塞名片到他手中,時隔數月,他一次也沒打過。
不一會兒,電話接通了,「紀小姐嗎?我是楊鴻昭。今晚不知妳有沒有空賞光呢?」
雖然約了晚上七點,但當他再度出現在小潾面前時,已經超過晚上十二點了。
他搖搖晃晃地走進客廳,看見裡面三張蒼白擔憂的臉。
武德光跳起來揪住他衣領,劈頭就是一頓罵。
「王八蛋楊鴻昭,你是死到哪裡去了?講好七點,卻始終不見你人影,手機也不開,不能來也打個電話啊,害我們擔心得要死,打電話找遍全市的醫院,還準備要去報警你知不知道?」
楊鴻昭此時頭髮散亂、衣衫不整,簡直就像上回他那破產的老哥一樣邋遢,身上散發出刺鼻的酒味,還有……女人的香水味。
武德光簡直不敢相信!他向來自制力極強,絕對不會讓人看到這種醜態。
也就是說,發生很嚴重的事了。
「你到底去了哪裡?」
楊鴻昭醉眼迷濛地看著他,「我約了個模特兒,叫紀什麼的去酒吧喝酒,然後又移到她家去繼續喝。」
「你幹麼沒事跑去人家家裡啊?」這話一出口,武德光深深後悔自己問了個笨問題。
楊鴻昭笑著拍拍他的肩膀,「有些事情不方便在未成年人的面前講得太明白,你說是不是?」
武德光不安地看了小潾一眼,只見她臉色蒼白,雙眼圓睜,緊緊咬著下唇。
「我管你去死!都跟小潾約好了,你還喝什麼酒?」
「咦,有約好嗎?我忘了。」
「你!」
這時,小潾忍了一晚上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太好了!昭少爺平安無事,太好了,我還以為……」
林叔連忙喝止,「烏鴉嘴!昭少爺怎麼可能會出什麼事。」
楊鴻昭搖搖頭,將自己投入柔軟的沙發裡,「唉!掃興,難得今晚這麼開心,一進門就被罵,還有人在這裡哭哭啼啼觸霉頭。林叔,去幫我弄點解酒的東西來。」
「是!」林叔匆匆忙忙地衝進廚房,半醉半醒的楊鴻昭則開始趕人。
「好了,小孩子趕快上床睡覺,明天還要上課。還有你,回家去吧,不要老婆不在就整天給別人添麻煩。」
小潾乖乖地上樓去了,武德光知道此時多說無益,只得氣沖沖地離開。
當客廳裡只剩下他一人時,楊鴻昭才想到,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哭。
關上房門,小潾的眼淚再度決堤。
她一直認為,如果說有什麼事情是他絕對不會做的,就是讓她擔驚受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