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今天,他說不去運動會,就是不會去,相反地,他如果說了會到,就鐵定會出現,一分不差。
七年以來,他讓她空等的次數是零。
所以她一直很安心。即使他出國研習,整整一個月只有她獨自在家,她也一點都不害怕,因為她知道,他一定會回來。
但今晚是怎麼回事?
明明約好了七點,當他到了七點四十分還不見人影的時候,她頓時被強烈的恐懼籠罩住,有一種大難就要臨頭的不祥預感。
最後看見昭少爺平安無事地到了家,高懸的一顆心總算放下,她的眼淚終於迸了出來。
但是,他的理由卻是忘記了?
這怎麼可能?他從來沒有忘記過任何一次跟她的約定啊!
當她上樓的時候,無意間瞄到他正用苦惱的眼神看著她。
為什麼會這樣?她做了什麼讓他心煩的事嗎?如果是這樣,為什麼不直說呢?
她不是個會胡思亂想的人,但此時,她卻怎麼也克制不了心裡那股排山倒海的疑慮和心寒。
第四章
第二天,當楊鴻昭坐在早餐桌前的時候,小潾仍不見蹤影。
林叔見狀氣沖沖地說:「這丫頭太不像話了,居然讓少爺等,我上去叫她。」
楊鴻昭十分平靜的開口,「不用了,讓她睡晚一點吧。」
雖然不願承認,但他現在確實無法面對她。
昨天晚上,他第一次看到她的眼淚。
她一直是個堅強的女孩,無論作了多可怕的惡夢,或是在學校被人嘲笑欺負,她從來不曾哭過。
然而昨晚,她卻淚如泉湧,可見一定是傷心到了極點。而傷害她的人,正是他。
這明明是他刻意的舉動,卻還是無法避免地感到愧疚。光是想像她現在的心情,就讓他萬分難受。
信任這種東西,一旦出現小小的裂縫,就會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直到完全破碎為止。
從此以後,她大概再也不會像以往一樣,無憂無慮地對他笑了吧?
這本來就是他的目的,為的是疏遠她,而且目的也確實達到了,但是……
「昭少爺早安,林叔早安!」
伴隨著銀鈴般的聲音,小潾朝氣蓬勃地出現了。由於睡眠不足,眼眶有些浮腫,但她的笑容仍然像朝陽一般燦爛。
一瞬間,楊鴻昭幾乎以為看到她身後的雪白翅膀。
林叔不滿地叨念著,「終於起床了啊,千金大小姐!」
「對不起,讓你們久等了。」她吐了吐舌頭,飛快地溜到座位上坐下。
「我沒在等妳。」
聽了他冷淡的回答,她放心地笑了笑。
「那就好,要是我每次貪睡昭少爺都要等我的話,一定會餓扁的。」
楊鴻昭一言不發地吃著早餐,只有他知道自己心裡的驚訝。
為什麼?為什麼她能表現得好像什麼事都沒有一樣?難道她是在強顏歡笑嗎?
然而,根據自己對她的瞭解,她從來就不會隱藏自己的感情,高興就是高興、難過就是難過,絕對不會有半分偽裝。
這麼說來,她該不會……已經忘了吧?
發生了那麼嚴重的衝突,才過一個晚上,居然就船過水無痕?
小潾發現他在注視自己,微微紅了臉,抬頭對他嫣然一笑,又低頭努力吃飯。
他見狀輕歎一聲,發現她外表單純,其實卻相當難懂。
這時,她注意到飯廳門口放著行李箱,「咦!昭少爺要出門嗎?」
林叔搶著回答,「少爺臨時要去香港出差,四天後回來。」
「啊,那正好。」她說著從書包中掏出一個盒子,「我正想把這個送給少爺。」
楊鴻昭沒有伸手接,只是淡淡地問:「那是什麼?」
「我的獎牌。聽說這個可以當護身符哦,正好可以保護你旅途平安。」
「不用了,我不信這套。」
「還是拿著吧,以防萬一呀。」小潾苦口婆心地勸著。
「不用。」
「少爺……」
「我說了,我不要。」
「哦。」她終於死了心,將獎牌收回口袋,飛快的將早餐吃完。
「我上學去了,昭少爺再見,林叔再見。」
她走到門口,不小心書包掉了下來,彎身撿起,又飛也似地衝出門去。
幾個鐘頭之後,當楊鴻昭在香港的飯店裡整理行李時,才發現那枚金光閃閃的獎牌就塞在旅行箱的外袋裡,可想而知是她趁著撿書包的時候塞的。
他不禁輕歎了一聲。
這女孩,比他想像的要強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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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再怎麼傷心難過也無濟於事的時候,就乾脆不要傷心難過,這是小潾處事的一貫原則。
昭少爺要跟任何人約會,都是他的權利,誰也沒有立場責備他。就算他爽了她的約,那又如何?人總是難免會出錯的。
最重要的是,他平安地到了家,而不是出車禍躺在醫院裡,或是被人搶劫打成重傷丟在郊外,這點就已經是萬幸了。
再怎麼說,她都是寄住在他家裡,接受他的照顧,總不能整天哭喪著臉給他看吧?
這是她哭了一晚之後得到的結論。
不管發生什麼事,她一定要用最燦儷、最快樂的笑容來面對他,這也是她唯一能為他做的。
然而卻發生了一件事,讓她有些笑不出來。
楊鴻昭回國的前一天,在放學途中,她冷不防被一個又高又瘦,長得像狐狸的男人叫住,「小潾小姐。」
小潾認得這男人,他是武明賢手下的黃秘書,就是以前常常到他們住處,向楊鴻昭交代工作的那個人。
即便現在楊鴻昭已是企業界的重要人物,他對楊鴻昭的態度仍是十分冷淡,似乎認定他不過是武明賢養大的傀儡。對於寄人籬下的她,他當然更是視若無睹,這次居然會開口叫她小姐,可真是破天荒頭一遭。
「黃秘書你好。」
他就跟以往一樣,臉上沒有半點笑容,「可以耽誤妳幾分鐘嗎?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訴妳。」
「好啊。」
她跟著他進到一家咖啡店,他也不多說廢話,直接遞給她一個大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