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大人、陳大人,不如先讓小的送兩位大人回驛站可好?待我們將軍回來後,將軍定會親自登門,向兩位大人賠罪。」楊雲貴機伶的出來打圓場。
「要邱將軍上門賠罪,我們這文官小輩哪擔當得起啊。」謝木宛冷然道:「只是這邱將軍出巡,裡邊、容竟、鄴城,三城所駐紮的前鋒營兵士通通不見,這出巡的規模倒不是普通的大。」
此話一出,帳中一干人等,皆是大吃一驚。
「謝大人,將軍他……將軍他……」饒是楊雲貴再伶俐,被謝木宛如此一問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早就應該想到的,能被當今天子委以重任的這兩個人,怎麼可能那麼好打發。
楊雲貴臉上的神色是越來越難看了。按邱將軍所說,今日應是他班師回朝的日子,可是到了此刻也沒有見到蹤影,這也著實讓人著急。
他不是不想說,而是不能說。
邱將軍貿然率人出城偷襲,那可是抗旨不遵,要殺頭的。
「楊將軍,你昨日斬釘截鐵地說,邱將軍今日一定會回來,可是到了這時候,一點消息也沒有,你不擔心嗎?」陳子湛抬眼看著帳內眾人漸漸凝重的神色,「事到如今,還不打算說實話嗎?邱將軍果然治軍有方,諸位的嘴巴緊得就像鐵桶一般。」
中軍帳內一片噤若寒蟬,陳子湛不經心地敲著眼前的桌邊,緩緩地再道:「那我和謝大人今天是在這裡等邱將軍等定了。如若是我們猜測有誤的話,還請楊將軍差人去鄴城知會一聲,就說陳某不才,在這裡等候聆聽邱將軍的治軍之策。」
第8章(2)
一陣令人窒息的安靜過後——
「兩位大人,請別讓小人們為難。」楊雲貴低下頭來,咬牙說道。
「眾位將軍,也別讓我們為難好不好?」謝木宛氣得直想開罵,「一道欺君之罪打下來,你們通通都有份。」
「楊將軍,別把事情搞到無法收拾的地步,到時候我們可也是愛莫能助。」陳子湛不像謝木宛那樣直言率語,他只會撿比較嚴重的地方說。「或者,邱大將軍在出征前,特地交代過你們什麼都不能說,只要等他打了個勝仗回來,給我們這兩位沒名氣的監軍一個難堪?」
「邱將軍沒這麼說過。」楊雲貴聞言漲紅了臉,反駁道。
「那邱將軍是怎麼說的?」陳子湛微微一笑,漫不經心地問。只是那一笑,帶著說不出的迷人風采,好像這寒冬臘月裡的中軍帳,一瞬間芳華綻放的感覺。
楊雲貴看得心神不禁恍惚,不由得說道:「我們將軍只是報仇心切,才……」他突然摀住了嘴巴,才知道自己已被套出了話,現在說什麼都是無濟於事了。
「才違抗聖旨,私自出兵嗎?」陳子湛臉色一沉,雙目中射出一絲寒光。
帳中諸人一見事實已是瞞不過去,嚇得個個跪倒在地,「兩位大人,小的也是迫不得已,望大人體諒。」
「哼!事已至此,我要如何見諒啊?」謝木宛依舊是一臉不悅。
座下跪倒的諸人看這新科狀元一臉慍怒之色,便把目光投到陳子湛身上,希望這個看上去不可方物的探花能幫他們說上幾句。
畢竟他此刻正低眉垂目,看不出在想些什麼?
「謝大人,何必如此呢?我看,這時正是用人之際,有些事情還是從長計議的好。」陳子湛抬起眼,淡淡地說。
「陳大人所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你們都起來吧。」謝木宛吩咐道。其實她雖為監軍,也不可能在這種時候一一治罪,弄得外敵未除,內亂已生。「這下子,你們可以將實情說出來了吧,越詳細越好。」
趁著眾人紛紛從地上站起來的時候,她和陳子湛交換了一個會心的微笑。
不枉費他們倆昨天商量了一夜,一個扮黑臉、一個扮白臉,才順利唱完這齣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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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邱將軍帶了一萬人馬,繞過陰山,準備偷偷渡過沱河,直撲韃靼大營的後方,截斷他們的運糧線,迫使他們退兵?」謝木宛站在中軍帳裡的地圖前,聽取眾人所言之後,提問道。
「邱將軍雖是違旨出兵,但這確實也是釜底抽薪的好計。」楊雲貴站在地圖前比劃說明,「現在雪大路難行,韃靼不太可能帶有太多糧食,以免馬匹吃不消。而現在沱河冰封,渡河最是容易,邱將軍所帶的又是前鋒營,那都是在這待了三年以上的老兵了,這點風雪難不倒他們的,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嘛。」
「聽上去是好計。」謝木宛抬頭看著陳子湛,他的臉上和自己一樣浮現了一個沉重無比的表情。
安王爺!如果有他在這裡裡應外合的話,此計根本一開始就入了別人的圈套。
「安王爺的封地是不是就在這裡?」她問道。
「對,就在離這五十里不到的地方,不過,那個地方窮得很,也沒有聽說過安王爺去那裡打理過……不知兩位大人為何問起,安王爺不是一直都待在京城裡嗎?」楊雲貴顯然不知道他們心中在想些什麼。
「照你所說,邱將軍已經出兵有四天了吧。」謝木宛沉思片刻後說道:「他今日未歸,那你派了人手前去打探沒?」
「已經派了。」他老老實實地回答。
「那就再派。」久未出聲的陳子湛突然說道:「並傳令,無論邱將軍是否達成目標,都立刻回來,否則,以延誤軍情論處,定斬不饒。楊將軍,這三城還有多少可用之兵?」
「回陳大人,還有四萬,這軍務冊上已經寫的明瞭。」楊雲貴低著頭恭敬地回答。
「楊將軍,我問的是可用之兵!你當真以為我們遠在應天府,就不知道邊關素有謊報人頭數目領糧草、軍備的惡習嗎?」陳子湛冷聲責問,渾身上下溢著一片冰寒之氣。
「望大人恕罪,實際上只有三萬五千餘人。」楊雲貴說出此話,渾身上下已是冷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