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愕也困窘,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來,眼睜睜地看他躺上床,熄了燈,她僵坐在黑暗中,臉上的兩行淚不停地流著,終於在疲憊不堪和無所適從中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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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天亮了,你到底去不去辦公室?」
柔逸在聽見這一聲不客氣的叫喚後醒來,發覺野蠻人已換上乾淨的白汗衫,就站在她身前。
「我去。」她沒想到經過了昨晚的「爭執」,他還能這麼熱心,她忽然感到挺抱歉的。
她立刻起身,借了小屋後的蓮蓬頭洗了臉,背好包包隨他出門。
她保持一步遠的距離跟著他,發現他走路的樣子真好看,若不是他有一頭狂亂的黑髮、黑鬍子,讓人看不清廬山真面目,否則依他的身形倒是挺拔過人,充滿男子氣魄……
隨著呼吸變急,她趕緊轉移注意力,四處瞧著。瞧著瞧著她有了新發現 這裡全是木造房子,他所住的竟是唯一一幢水泥房,他為何能有如此特殊待遇?莫非他是工頭?
「向先生早安。」一群黑人礦工拎著工具從工寮裡走出來,見了他還打招呼,她這才察覺,路上只有他沒拿工具,而且她若沒聽錯,他們喊他「向先生」!
「你姓向?什麼大名?」她快步跟上他問著。
「這裡只有一個姓向的。」向豪捷神色如常地說。
柔逸手心忽然冒汗,拚命想理解他話裡的涵義。在接近礦區時,她驚見這裡的警衛都佩著槍,森嚴的氣氛教她不敢用力說話。「你說清楚嘛……」
向豪捷睨了她不安的表情一眼,走進辦公室。
「為什麼這裡只有一個姓向的?偏偏你姓向?」她跟了進去,阻擋著高大的他問。
「不得對負責人無禮。」辦公室裡的人員見狀,上前來制止。
柔逸一怔,他已繞道走向辦公室裡最大張的桌位坐了下來,她跑過去,看見桌上的名牌以燙金的英文字烙著「向豪捷」三個字。
她暗暗地深呼吸,慢動作地抬眼瞥他,心跳早已失序,腦子一片空白,接著她無法克制住自己的尖叫——
「向豪捷你是向豪捷」
「最好停止你的尖叫,否則你連傳真機都沒得借了。」向豪捷樂於見到她情緒大亂的樣子,因為那總比她瘋狂的樣子有趣多了。
柔逸立刻住嘴,感到一股毀滅性的氣氛從四面八方而來。他竟是向豪捷,而她竟然對他又捶又打,還出言不遜說他是壞蛋、野人、黑熊……
噢∼∼神啊!這一切可以再重來一次嗎?
可以嗎?
第二章
柔逸徹底感到懊悔,悄悄地瞧他,他那雙炯然的眸子比昨夜更令人膽寒,她真怕他會連傳真機都不借她了。
「傳真機在那裡,自己過去用吧!」
「謝謝。」還好,他並沒有刁難她,她趕緊謝了人家,可是……「可不可以借我一張空白紙張?」她得先寫一篇「進度」報告給雜誌社,她雖還沒開始採訪,不過她至少已見到首富的尊容了。
「李秘書。」向豪捷用「下巴」支使私人秘書幫她,他則逕自低頭去看文件。
柔逸親眼瞧見他的權勢,在她眼前的可是活生生的富豪!可是他也太奇怪了,她明明說了她是來找他的,他卻沒承認自己的身份。
天曉得他擁有公爵的頭銜又富可敵國,怎會是這副野生動物的模樣?她還以為公爵一定是穿著華服,相貌堂堂,宴會時還得頭頂著卷卷的假髮……唉,都怪她只是個有眼不識泰山的笨記者吧!
她在男秘書的幫忙下,順利地傳真回台灣,並立刻收到總編的回應,總編說最好快一點傳回訪問稿和照片,她得到消息說雜誌社的死對頭「彩虹商業季刊」,也派人到澳洲要採訪向豪捷。
柔逸神經繃緊了,她費盡千辛萬苦才找到向豪捷,怎能讓彩虹商業季刊這半途殺出的程咬金得逞?說什麼她也要奪得先機才行!她下意識地把目光調向向豪捷,他已離開座位走向地下室去。
「他要去哪裡?」她好奇地問他的男秘書。
「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男秘書一臉冷漠,根本不回答她。
柔逸放棄詢問,借了電話向台灣方面的銀行辦理信用卡掛失,沒想到補發卡竟要十五天!
天啊!她留下弟弟的地址,請銀行盡快處理。接著趕緊再打電話向住在坎培拉的弟弟求救,請他說什麼也要先快遞一筆錢、一台數位相機和筆記型電腦來給她。
她撥了他的手機號碼,很快地接通了,嘈雜的聲音中她弟弟用興奮的語氣說:「姊,我現在人在西班牙看鬥牛,明天要參加奔牛節。」
「你沒事跑去西班牙做什麼?」柔逸心涼了半截。
「我在休年假啊!」
「多久才會回來?」這下毀了!
「至少也要十多天,你不是說工作完會來找我嗎?到時我應該到家了吧!現在別吵我看鬥牛了……天啊!好精彩……」歡呼聲中,他結束了通話。
柔逸放下話筒,神情茫然地杵在原地,這電話是白打了!
她怎能等十多天?可能還沒等到支持就先餓死在這裡了……
忽地,柔逸感覺耳邊嗡嗡嗡地響著,聲音還愈來愈大,她以為是自己耳朵有問題,朝窗外一看,一台直升機正在空地降落,捲起遍地黃沙。
男秘書見到直升機,不再理她,迅速地走回桌邊拿了一隻文件夾到地下室。
他們是去避難了嗎?柔逸情緒極度低潮地想。
此時,向豪捷拎著一隻黑色皮箱和秘書走了上來,秘書緊跟在他身旁,低聲說:「您今天的行程包括會見奧地利來的鑽石原石採購商,下午總裁及總經理會在坎培拉等您喝茶,還有一件事是台灣來的彩虹商業季刊記者想要採訪您,只要您首肯,任何時間,她都願意等候。」
柔追捕捉到有關死對頭的消息,心底猛拉警報,眼睜睜地看著向豪捷走過她的面前,他連瞧也沒瞧她一眼就和秘書走出門口,走向那架直升機。她恐慌,頭皮也發麻,向豪捷看似要離開這裡了!如果他接受了彩虹的專訪,那她不就白來了?不不!說什麼她也不能再錯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