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澄,你到底怎麼了?」他終於忍不住問。
原本望著窗外發愣的耿秋澄轉頭眠了他一眼,復又轉回視線,「我很好。」
「你哪兒好啊?說話有氣無力,整個人又無精打采的,分明有問題,身體不舒服嗎?發燒了嗎?」她空出右手,憂心的摸上她的額際……
她微仰起頭,翦水圓瞳瞅睇著他依舊擱在她額頭上的大掌,感受他的掌心裡源源傳來的體溫,怦怦的心跳聲因為他的觸碰而瞬間加劇。劉茜的話一直在她的腦中迴響,她想忘了它,想說服自己對這消息完全無動於衷,卻發現她根本辦不到!
御宿若是知道,肯定會發脾氣吧?她沒有遵守當初的約定,在這段期間內全心投入工作,剛剛她滿腦子都是段曉暮的事。
「曉暮?」
「嗯!怪了,沒發燒呀!」他狐疑地嘀咕,手心向下轉而撫上她的臉頰,粗糙的指尖輕輕地在她的臉龐上摩挲,「難道是因為剛剛的事嗎?你方才連續『看』了六個被害者的屍體……太累了嗎?嚇著了?」
她的心一沉,馬上轉開臉,「我不想談這個。」
好可怕!那地屍體好冰冷,而在她腦海中浮現的畫面是那麼的真實,彷彿她才是那個受害者……換個角度想,她今天已經「死」了六次了!
「好,不談、不談這個。」他輕拍著耿秋澄的頭,心中著實為她心疼。
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溫柔?耿秋澄默默伸手撫上他方才輕觸過的臉龐肌膚,一旦讓她感受到這份疼愛與溫柔,她會眷戀、會不想離開呀!這樣行嗎?他不是……
段曉暮悄悄瞞了她一眼,決定今天的行程就到此為止。她顯然已經受夠了,他不想再讓她難過,決定就此結束,一切等明天再談!
轉動方向盤,他將車子掉了個頭,駛往警政署的方向。
耿秋澄鼓起勇氣,決定讓自己早點死心!「曉暮,我聽說……你有個哥哥和一個青梅竹馬的女……」
「啊!我哥哥,」段曉暮立刻眉開眼笑,「你恐怕要再過一段時間才能見到他了,今天早上,我接到曉晨從英國倫敦打電話回來,說冰蘭……就是我大嫂,架著他要轉往瑞士玩一圈。」
「是、是嗎?」耿秋澄強抿起嘴角,「那他一定很高興了?」
「高興?」段曉暮更是笑得樂不可支!「他呀,他在電話裡痛哭失聲啊!你知道這趟蜜月旅行,我嫂子總共給他花了多少錢嗎?」
耿秋澄望著他的笑臉直搖頭,「你們這對兄弟真是一個模樣,錢好像比太太還重要似的。」
「嘿!我才不一樣呢!」段曉暮側頭貼近她的臉龐,調皮的朝她擠眉弄眼,「我愛錢,但是,我會更愛我老婆哩!」他細細地瞅著她的俏臉,眼眸中漾著難以言喻的寵溺。
耿秋澄幾乎迷失在他的眷寵眼神中!他這麼看著她,讓她不禁錯覺的以為自己就是他口裡的那個幸運的女人。
但她不是,她並不是啊!
他睇視著她轉開的側臉,眼神不禁倏地一黯。「你……今天好奇怪,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他惹她生氣了?她今天好像總是刻意地避開他的視線,沉默寡言的近乎冷淡,他這才發現,這感覺讓他非常的不好受,也是直到今天他才察覺,他竟然這麼的在乎耿秋澄,在乎他在她眼底及心裡的地位。
但這是不對的呀!他不可以啊!「她」怎麼辦?他怎麼可以見異思遷?怎麼可以喜歡上另一個女子呢?當初他倆已經說好了,當他二十八歲,也就是今年,他要娶「她」回家啊!
可是,這似乎是他的理智無法克制的,事實上,他的心已經完全地傾向耿秋澄,已經擺在她身上拖不走了,怎麼辦?!
車子在沉默中駛進警政署的停車場。
「不是還有一個地方沒去嗎?」耿秋澄狐疑的隨著段曉暮下車。
「明天再說吧!」他加快腳步離開,天真的以為只要不看著她,他就多少能減少對她的喜愛。
走進警政大廳,段曉暮直覺四周迥異於以往的熱鬧,「這是怎麼回事?」
「喂!他回來了,曉暮回來了!」一聲喳呼接著一聲的響起。
「你們造反哪?」段曉暮沉著聲、攢起眉心。
緊跟在他身後的耿秋澄也覺得奇怪,不由得往旁邊稍稍站了出來,想看清眼前的情勢。
突然,一道纖細的身影飛快的映入耿秋澄的眼底,形影窈窕的女子宛如一隻彩蝶般輕盈撲來,直奔入段曉暮的懷抱中!
段曉暮詫異,耿秋澄更是震驚!
「曉暮!」女子緊圈著他的頸項低喊:「你終於回來了!」
「你……鈴鈴?!」段曉暮直覺地伸手摟住女子的腰肢,不敢置信地低語。
「嗯!是我,我終於等到你了!」童鈴更往段曉暮的懷裡鑽去,「我老早就在署裡等你了,可是,他們說你出去了……曉暮,你去哪兒了?」她輕輕自他的懷中退開些許距離,眼眸閃著淡淡的譴責。
耿秋澄望著眼前相擁的兩人,震撼得幾乎喘不過氣!忽然間,眼角一個移動的身影吸引了她,她轉頭一看……是劉茜!她看見劉茜眼底的痛苦,心中頓時明白了。
不用問了。她不用再探問段曉暮關於那個青梅竹馬的女子的事了,她已經親眼看到了。
耿秋澄黯著美眸輕輕自段曉暮的身邊退開,後退的身形卻被身後的厚實人牆擋住,一隻健碩的手臂搭放在她的肩上,她回頭一看!
「何裕?」她低啞著嗓音輕喃。
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的何裕俯首,溫柔地對她微微一笑,「我送你回辦公室?」他手臂微一使力,領著她緩步走開。
她忍著不回頭,昂起頭隨著何裕離去。
童鈴熱切地偎在段曉暮的懷中愉快輕語。
段曉暮望著耿秋澄與何裕相偕離開的背影,雙肩一垮,眼神倏地黯然……
「曉暮……你不會生氣吧?」
童鈴窩進警署會議室的沙發裡,蜷縮著身軀偷偷揚起眼覷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