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曉暮不發一語,只是靜靜的站在窗口,背向童鈴。
「你幹嘛不說話?!難不成你真的生氣了嗎?你沒有資格對我生氣的,你曾經答應過我,怎麼樣也不會對我發脾氣的!」
童鈴的吼叫終於獲得段曉暮的回應,他緩緩回過身,「我想確定自己有沒有聽錯?」
他難得顯露的嚴肅和冷淡教童鈴的心頭一怯,卻又老羞成怒的抬高嗓門道:「沒錯!你沒聽錯,我是懷孕了,我肚子裡有了別人的孩子,已經兩個多月了!這樣你聽清楚了嗎?」
相對於她的高聲吼叫,段曉暮的反應益顯冷淡,「三個月前,我送你出國,當時,你曾經要我發誓,等你一回國就要娶你……」
「你幹嘛?你現在是要跟我翻舊帳?」童鈴揚高聲調,「是,沒錯!我是說過三個月後要你娶我,但是……誰知道我碰上他了嘛,這不是我的錯啊!」
段曉暮靜靜的望著眼前的容顏,差點被心中氾濫的愧疚淹沒。
自己怎麼這麼寡情?鈴鈴離開不過才三個月的時間,再見面時……他心中已經再無波瀾,對她也沒有什麼激情可言。
至少在與耿秋澄相處過後,他明白,自己過去對童鈴的感情和現在對耿秋澄的是不一樣的。
這代表什麼?他沉默地瞅視著童鈴怒焰囂張的面孔,難道這就是喜歡與愛的分別嗎?
「你幹嘛不說話?哦!你這是在責怪我?」為了掩飾自己的理虧,童鈴不自覺的抬高嗓門,「這怎麼能怪我?你……這都要怪你!要不是你讓我出國,我怎麼會遇上他、甚至懷了他的孩子?!」
「你說出國進修語言是你這一生最大的夢想,還說我沒有阻止的資格。」
童鈴一愣,「我是這麼說,但是,你還是可以阻止我啊!真沒主見,我怎麼說你就這麼做嗎?」
段曉暮雙肩一垮,重重的歎氣。是他的錯吧?從小對她的寵溺竟讓她今日如此的囂張倨傲到了幾乎無法無天的地步。
「那你……到底要不要幫我嘛?」童鈴眼一低、聲一軟。
段曉暮移動腳步來到窗邊。輕輕歎口氣,他無奈地將視線一轉,望向下頭,竟意外地看見踏出警署大門的耿秋澄……與何裕?!
詫異的他立刻失態地趴上玻璃窗,想看個仔細!
童鈴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你有責任,一定要幫我這個忙!我要住你家,我沒有錢,只能找你。你應該知道,你沒有資格拒絕我!再怎麼說,我也算是你口頭上的未婚妻……曉暮,你要去哪裡?」
「我!你先在這兒坐一會兒,我馬上回來。」段曉暮急急扔下這句話,便衝了出去。
「趕死投胎去啊?」童鈴啐了一聲,好奇的走向窗邊,外頭有什麼啊?竟然讓他一看,就丟下她跑出去了。
在警政署門口。
「秋澄?你怎麼了,老是發愣?」何裕睇著她默然的側臉。
「嗄?呃!我沒事啊!」乍然回神的耿秋澄撩了撩頰邊的髮絲,掩飾自己的窘色。
「你不滿意改由我載你去嗎?」何裕著迷的望著她細緻的側臉,「曉暮現在有重要的客人,分身乏術。署長要我代他載你去下一個目的地,還是你不要我,寧願等曉暮?」
耿秋澄原本低垂的頭昂然的揚起,「不!這是工作,由誰開車載我去都沒關係。」是啊!她怎麼能忘了自己來台灣最重要的職責?
「嗯!」何裕讚賞的輕笑,原本俊帥有型的臉龐更顯燦爛耀眼!
「走吧!我們動作快一點,也許能準時趕上署長請吃飯的時間。」
耿秋澄順應何裕的步履,快速走向前方不遠處的紅色跑車。突然,身後傳來叫喚的聲音。
「秋澄!」
她立刻回頭……看著段曉暮高大頎長的身形越跑越近,她心頭彷彿被猛烈撞擊了一下,凝望著他的俊臉,瀟灑卻急切的神態,她的眼眶沒來由的猛然一濕。
「你、你要去哪裡?」段曉暮輕喘著站在她面前。
她不敢開口,深怕被他聽出自己輕微的哽咽。
「署長要我載秋澄去第二殯儀館,那裡還有三具未破案的被害者屍體。」何裕自動開口,「怎麼?你不陪那位童小姐,行嗎?」
段曉暮轉頭瞥向何裕,對上他挑釁的眼神。好久,他才再轉向耿秋澄,微慍的神色迅速自他的眼神中褪去,換上的是前所未有的柔情,「你撐得住嗎?今天不是已經『看』過六個了?」
「我沒關係。」耿秋澄輕輕退開一步,不想讓他溫熱的氣息干擾她的思緒。「我想盡快完成台灣這邊的工作,早日返回美國。」
「你……要回美國?」段曉暮震撼的瞪大了眼!
耿秋澄緩緩仰首,圓瞳直望進了段曉暮眼底,「你忘了?我來台灣協助辦案,只是短暫停留。」
「好了,秋澄,我們趕快走吧!晚上署長還要請吃飯呢,」何裕伸手輕扣住耿秋澄的肩胛往前走。「啊!對了,吃完晚飯我會開車送她回去的,不用你擔心。」
段曉暮怔怔的看著耿秋澄坐上何裕的車,亮眼的紅色跑車飛快的自他眼前駛過,他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哦!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居高臨下的站在警署三樓會議室的窗前,童鈴緊盯著下方的一切,緩緩露出微笑。
「好了,送到這兒就行了,我自己可以上去。」耿秋澄站在段曉暮家的大樓下,轉身淡笑睇望著何裕。
就著路燈朦朧的昏黃照映下,何裕著迷的瞅視著耿秋澄。看著她嬌俏的臉龐漾著淡淡的笑意,點紅的朱唇宛若誘惑的櫻桃般緊緊的攫住他的視線、流連不去。
「何裕?你、你怎麼這樣看我?」在他炙烈的視線下,耿秋澄感覺有喘不過氣的窒息感,她下意識的轉開臉。
卻被何裕伸出的食指扣住下顎,使勁一抬,她的臉龐立刻與何裕欺近的俊臉相近,幾乎距離不到三寸的空隙。
「何裕?!你……」耿秋澄難掩驚惶,「他」在她心底留下的傷害還未消逝,除了段曉暮的接觸之外,她對任何人仍十分的排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