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雜誌上寫的天花亂墜,連報紙也都大篇幅的報導呢!我倒想看這一次警方和寒雅煙要怎麼自圓其說!」一個護士手持血壓計站在走廊邊,滿臉譏誚的說。
門後的寒雅煙嬌容刷白。
「就是說啊!把帝士集團的總裁當作打響知名度的踏腳石,他們這回可算錯了!這下子可有好戲看鴃I」
寒雅煙濕濡了眼眶,卻倔強地不讓淚水掉下來。她並沒有做錯,也沒有如她們所說的那般卑鄙!事情發展到現在,完全脫離她所能料想的範圍;當初插手帝士集團這件事不過是她的一番好意,如今卻……
「真教人不敢相信吶!」房外的護士們這一次的音量明顯調高很多,顯然是刻意想讓房裡的她聽見,「竟然有人會不知廉恥到這種忘父棄母的地步,瞧不起自己的父母不打緊,居然還沒天良的謊稱自己是孤兒!連個最基本的孝心都沒有,長得再漂亮也沒有用啊!」
「在這兒吱吱喳喳的做什麼?沒事做了嗎?」門外寒雅煙的主治醫生斥退一干嚼舌根的護士,走廊上於是恢復了寧靜。
始終掩身在門後的寒雅煙虛軟無力的身形側靠在牆垣上,螓首頹然傾斜。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將臉龐埋進顫抖的雙手裡,手心傳來冰涼的觸感……是淚,她終究還是不爭氣的落淚了。不能哭……身份高貴的人是不能隨便哭泣的!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真的很想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場!
好亂啊寒雅煙為什麼她的生活竟是一片混亂?原因不明的劇烈頭痛、突然冒出來的殺人犯父親與吸毒成癮的母親……真的好亂啊!
一個念頭閃過寒雅煙的腦海,她停下所有的動作、睜大了雙眼沉思。
宋南真他會不會不愛她了?她的背景這麼複雜、這麼卑鄙,他會不會看不起她?會不會突然決定收回他的愛……不知道,她不知道!宋南真他會這麼做嗎?他會瞧不起她嗎?
寒雅煙纖細的身形緩緩沿著牆面下滑,頹然坐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壓抑著嚎啕大哭的衝動,只是任由滾滾而落的淚水靜靜的泛流。
不要離開……她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宋南真提著他特地開車到北海岸為寒雅煙買回來的海鮮大餐來到病房前,就在他的手握上門把之際,似乎聽見房裡傳來陣陣的啜泣聲。
這斷斷續續的抽泣聲,難道是她在哭?!
宋南真急忙旋開門把,舉止輕柔的他並沒有驚動到寒雅煙。環視整個房間,終於在牆角找到她蜷縮顫抖的身影。
宋南真的心好痛!
他最摯愛的女人莫名其妙地被莫須有的罪名與輿論傷得這麼重,而他……卻只能站在一旁看著她暗自啜泣!宋南真放下手邊的提袋,腳步輕緩地來到她面前,緩緩蹲下身。
宋南真伸出健壯的長臂,不發一語的將她輕顫的瘦弱身軀一把攬入懷中,納進胸膛裡。
「別哭。」可悲的他,此刻只想得出這兩個字。
溫熱的體溫、熟悉的氣息,將意識逐漸模糊的寒雅煙自淚海中抽離;她在宋南真的懷抱裡仰起頭,伸手撫上他俊逸的臉、剛毅的輪廓……
「南真?」
「別哭。」他溫柔的俯首在她額際印下一吻,「我不要你哭。」
「南真……」寒雅煙急切地伸手攀住他的頸項、吻上他頸間。
他會不會離開她?她好想問,卻不敢問!她只能吻著他,試圖從他的回應中說服自己他還是愛她的。
雅煙不覺落下兩行清淚,淚珠順著臉龐滑落唇邊,輕輕啜吻著她的南真嘗到濕鹹的淚水,他離開雅煙的唇畔。
「雅煙?你怎麼了?頭還痛嗎?」宋南真輕輕的問著,細細睇視她。
寒雅煙搖搖頭,輕柔推開宋南真懷抱來到窗前。
「雅煙?」宋南真移動腳步踅近她。「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頭很痛?那我去叫醫生……」他伸出手將她纖細的身形轉過來面對自己,她輕顫的雙肩、淚濕的眼眸再次讓他震撼!
「我從來都不知道『千夫所指』的感受竟然是如此的痛苦與難過。」
寒雅煙幽幽地低喃,被水霧迷晡熔散隋酗@種空靈的美感,「我什麼事都不清楚,所有人卻已經定了我的罪。他們說我不孝、說我不知廉恥,還說我棄父棄母!還有……」
「別說了!」宋南真低吼,緊緊將她攫入懷中。
原以為能夠一直隱瞞下去,卻還是被她知道了。如今他才發覺,大眾是如此的盲從!事情的前因後果尚未調查明確,輿論卻已經將整個事件的始末虛擬好了,也擅自審判、定了罪,然後深深傷害了他最珍視的女子!
「南真,我到底有什麼病?」寒雅煙自他懷中探出頭,「疼痛並沒有減少,醫生卻一直查不出我的腦部究竟有什麼問題……」
「再給醫生一段時間,他們會查出來的!」宋南真這麼說服她,也企圖再一次說服自己。
「不要!」她用力推開他,眼神中充滿抗拒。
「雅煙?」
她輕輕啜泣,不敢告訴宋南真真相。其實她的記憶似乎開始混淆了!研究室的往事、遭到狙擊的事……一種陌生的記憶與印象開始模糊了她的記憶思路。
隱約中她的腦海裡會浮現出一個小女孩的身影——那應該是她,在一間破舊的小屋裡。她在哭,飢餓與寒冷的煎熬同時衝擊著她弱小的身軀,有男人在叫罵威脅著要打死她……她好怕!
這是什麼?為什麼她的腦海中會有這種影像?不可能……她不曾經歷過這種生活,為什麼會有這種記憶?!殘破的回憶斷斷續續,像是被截斷的膠卷,只能拼湊出模糊不全的往事。
「雅煙,我知道有事情正困擾著你,你告訴我!」宋南真被她眼眸中的迷亂駭住了,不祥的預感開始蔓延。
「我要回去……」寒雅煙仰起臉看他,淚濕滿頰。「還是你不願意讓我回去?那是你的住所,我的確沒資格要求你……」宋南真是不是嫌棄她?他是不是也跟所有人一樣為她冠上莫名其妙的罪名,然後打從心底看不起她?
天吶!她已經完完全全的失去了自信,往昔的堅強與自傲都已經消失殆盡了……好可悲,這樣子的寒雅煙真的好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