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陳井隆稍稍露出笑意,「知道他是做什麼的嗎?」
「警察。你相信嗎?這麼英俊的男人竟然是個警察!」Miss張的語氣令人聽不出是驚歎還是遺憾。
「哦?警察啊……」
不知何故,陳井隆的笑意漸漸隱沒了。
「喂,阿蔡……認得我是誰嗎?」
甫從加護病房推出來,阿蔡的床前便聚集一堆人,統統都是他警局的同事。
阿蔡虛弱地睜開眼眸環顧四周,「曉晨、曉暮呢?」
一旁的段曉晨立刻跨步上前,「阿蔡,我在這兒!曉暮他還有些事要忙,晚一點兒才會過來。」好感動啊!不愧是好哥兒們,一醒來就找他!
「你、你……離我的病床遠一點!」阿蔡激憤地推著他離開。只要有他們段氏兄弟在,他的傷勢就會越來越重!
一陣訕笑在病房裡響起,段曉晨孩子氣的搔搔頭退到一邊嘀咕。真他媽的爛哥兒們,那時弄得他傷勢更重又不是他們兄弟倆的本意……這傢伙未免太會記仇了!
陪同在旁的呂冰蘭笑睇他,笑得好不開懷!只見她悄悄湊到曉晨身邊,「這位先生,你好糗啊!我要是你,恐怕已經羞得去撞牆了!」
就像是捋了虎鬚轉身就溜的小狐狸,呂冰蘭趕在他發難前疾步來到床邊:「蔡先生,你現在覺得怎麼樣?有哪裡不舒服嗎?」
「我的胸口……」
阿蔡還沒來得及開口,又羞又惱的段曉晨一個劍步擠進他們之間:「阿蔡,你說!我當初傷了你又不是故意的,這矮子女竟然叫我去撞牆!你說她過不過分?」說到氣憤之處,他甚至忘形的用力一拍……
換來傷痕纍纍的阿蔡不斷淒厲地哀號著!
「蔡先生!」呂冰蘭摀住嘴,驚訝的不知該大笑還是該咒罵!
「阿蔡!你有沒有怎麼樣?」
「曉晨,你真的想弄死他是不是?」
詢問聲與責備聲此起彼落,病房裡好不熱鬧!
「我、我不是故意的啦!只是一激動,我的手就……都是這隻手不好!居然比我的腦子動得還快,所以才……」段曉晨的愧疚感迅速攀升。
呂冰蘭又偷偷湊到他身邊輕笑,「就是有人頭腦簡單、四肢發達。」話才說完,呂冰蘭笑容一掩,立刻擺出醫生的專業姿態診視阿蔡。
段曉晨的怒火急竄,瞬間掩蓋住他對阿蔡的歉疚。「矮子女,你又罵我!別以為我不敢……」
「我說……」阿蔡捂著傷口,「我說你不應該去撞牆……你應該去上吊自殺!段曉晨,你給我出、去!」他忿忿地低吼,還險些岔不過氣地猛咳著。
被一群人七手八腳地請出病房,曉晨只得氣悶的守在門外。
不一會兒,呂冰蘭雙手插在衣袋裡走了出來,站在他面前,睇視他:「聽說你是警備隊隊長?」
真是莫名其妙!只要看到她斜著頭、揚起眉……對,就是現在這副樣子!他就覺得火大、覺得被冒犯!
「媽的,你又瞧不起我!我告訴你,老子我其實是很偉大的!在我的英明領導下,優秀的警察人員個個辦事效率高、身手更是矯健如猛虎、迅捷如狡免!還有我們那英勇蓋世的署長……」
「夠了、夠了,我對你的吹噓沒興趣。」呂冰蘭伸手截斷曉晨的話,繼而撫著太陽穴輕按。天,跟他說話真耗元氣!接下來,只見她翻開阿蔡的檢查報告……
他立刻移動身軀湊近睇視。「……這什麼?看不懂!」哇,頭暈!一下子看太多英文字了!「我也知道你看不懂!」呂冰蘭睨了他一眼。由於他的欺近,她的鼻翼間竟隱約聞到一股清香的檀木氣味,「咳,」她清了清喉—收回心神。「蔡先生的槍傷並無大礙,子彈已經順利取出,現在只等他的傷口痊癒就可以出院了。」
「哦,原來是這樣……報告上要寫國字嘛!寫英文誰看得懂啊?」段曉晨還不忘小小抱怨一番,「照你這麼說,阿蔡已經沒問題了?死不了嘍?」
誰知呂冰蘭竟搖搖頭,「不對。」她換上一副嚴肅的面孔,顯示這消息的嚴重性。「我們發現蔡先生的血液裡有大量不明的物質,懷疑他可能中毒了,而且已經中毒頗深,可能很早以前他就中了毒卻不自知!」
「中毒?」段曉晨心頭一凜,他輕揚起頭蹙眉思索,視線飄向遠處。
記得峰哥在偵訊中曾經得意的提到,他早就懷疑阿蔡的身份,也老早就開始提防他。因為怕他洩漏了所有的機密,所以給了他一些特別的「東西」當遮口費……
毒藥!峰哥他指的是毒藥!
一陣震驚錯愕,段曉晨失神地驚呼:「沒錯!阿蔡他的確中毒了!而且就如你說的,已經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有救嗎?這樣還有救嗎?阿蔡他會死嗎?」他緊緊地攫住呂冰蘭瘦削的肩胛,驚恐地搖晃著她。
「應該沒問題,我們會盡力救他的……你鎮定一點!」呂冰蘭忍著肩痛安撫段曉晨,當他鬆開手,她吁了一口氣:「看樣子蔡先生對你很重要。」
天吶,他的力氣好大……呂冰蘭忍著不去撫揉自己的肩胛。
段曉晨疲憊地伸手耙刷過落在額際的髮絲,聲調沙啞。「阿蔡是我們兄弟倆進入警界的第一個好朋友,也是我們最信任的哥兒們。」
呂冰蘭靜靜地望著段曉晨,他原有的昂藏與堅強似乎在這一刻瓦解消失;留下的,是彷彿孩子般無助恐懼的神情。
這個時候她是不是該說些話安慰他?「你不相信我們醫院的醫療設備與醫生的技術嗎?」段曉晨猛然抬起頭看她,半晌,才微微頷首,低沉的嗓音幾不可聞:「就是因為相信,我才堅持送他來這裡的。」
呂冰蘭揚起嘴角,唇邊甜美的笑窩立現。「那就是了!交給我們吧,我保證你的哥兒們會平安無事地出院的……啊,對了!告訴你那些警察同事,要他們來醫院盡量別攜槍帶刀的,太危險了!」她輕輕闔上報告書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