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方洛冷冷地回答,那天在餐廳,齊方榆所說的話讓他受傷極深,除了再次證明她的冷漠與無情,更直接粉碎了他這趟回來台灣的美夢。
「求求你,方洛,無論如何讓我見你一面,這對我真的很重要。」隔著玻璃望進庭院深深的別墅,她告訴自己要堅強,卻管不住拚命湧出的淚水,只能一手拿著手機,一手不停抹去掛在臉頰的淚。
秦方洛不是鐵石心腸,他也聽得出來電話裡的聲音哽咽了。「為什麼哭?對一個沒有感覺的男人哭泣,這又代表什麼?小榆,告訴我,你究竟要我怎麼做,你要的到底是什麼?」
一聲小榆,把她的心都擰碎了,那遙遠的呼喚,隔了這麼多年還是讓她如此悸動。
「我要見你,求求你,我現在只要求見你一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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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麗堂皇的挑高大廳,中間有座從一樓延伸到二樓的黑色大理石階梯,由下而上在玄關處又分為左右兩條,分別通往不同方向,在盡頭處又銜接上形成一個圓,依在扶手旁從二樓正好飽覽大廳的景致。
客廳很大,大到可以讓人放心地大聲說話,然而廳上的人兒似乎不領主人家的這個情,以文弱細小的聲音說:
「謝謝你還肯見我。」
她在偌大的廳上顯得那麼地嬌小,方才看見她坐在客廳等他時的模樣,讓他想起了從前,想起兩人曾經擁有的甜蜜回憶,而這些年來,那些回憶也是支撐他活下去的力量。當年聽說她香銷玉殞時,他曾經墮落到想自殺,若不是還有一絲牽絆羈住他,只怕這輩子都不知道黃泉路上根本找不到她的魂魄。
「說吧!你不會無緣無故來找我。難道是為了那件專利案?你想要我怎麼做,將專利權奉送給你嗎?好,也可以,不過要看你拿出什麼條件來交換,或許我會考慮不採取法律行動。」
除了這件事,還有什麼事能讓她放下身段回頭找他?她不是那麼冷漠無情嗎?當年為了阻撓他來找她,竟然編造難產去世的消息,若不是親眼見到她還好好地活在台灣,他不知還要沉浸在痛苦自責的深淵中多久,才能原諒自己的錯。
看來康城科技早知道專利案鬧雙胞的事,但她現在無暇管那些事了。「我不是來找你談這件事,我想請教關於萱萱的」
「你想做什麼?現在想到她了,就想來要回她嗎?」不待齊方榆說完,秦方洛即咆哮出口,他氣憤地站起來,掏出菸盒猛抽了一口菸。
「我要回她?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方洛。」她也站了起來。
秦方洛嘴角揚起嘲諷的笑容。「不懂?你不是要告訴我,你不知道她是你女兒,是你冒著生命危險生下的親身女兒!」
如五雷轟頂般,一時間她被震撼得失去意識,腦子空蕩蕩的,完全沒有思考的能力。
驚訝之後繼起的是一陣暈眩,她跌坐回沙發,不可置信地呢喃:「萱萱是我的親生女兒,怎麼可能?」
她的失魂落魄不像裝的,而且事到如今,她也沒有必要在他面前裝作不知情的模樣。
「你不知道萱萱是你的女兒?」
哭干的淚水又被壓擠出來,她一臉茫然地望著他凝視的眼,「我不知道我的女兒還活著,更不知道她已經這麼大了,我甚至抱都沒抱過她天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的孩子明明夭折了,為什麼會在你這裡?」齊方榆雙手捂著唇,雙肩因過度啜泣而顫抖著,好是悲傷。
不只是齊方榆要問為什麼,他當然也要問為什麼,她怎麼會以為萱萱已經夭折了?
捻掉菸頭,秦方洛上前摟住她哭泣的身子:「看來有些謎題需要我們一起去尋找答案!」
第八章
「這是請美國那邊的老同事幫我調的資料,由於沒有報戶口,上面只有母親的姓名,但我確認過了,這份就是當年孩子的病歷,裡面確實沒有死亡證明,只有出院的手續資料。如果要更進一步證明小孩是你們兩個的親生骨肉,我建議你們做DNA比對,事情應該就可以水落石出。」夏仲希向桌子對面的兩人說道。
透過夏仲希的關係與美國老同事的幫忙,他們很快得到想要的資料,而結果一點也不出乎意料,當年小孩確實並沒有夭折,而是一離開保溫箱後即被送走,至於被送到哪裡去,醫院上的資料並無詳細的記載。但至少這證明了,當年她的孩子並沒有夭折,至少沒夭折在這家醫院。
「你離開之後,我去齊家找你,卻始終見不到你,後來你父親見了我一面,警告我別再對你糾纏不清,並不許我再出現在齊家大門。但一年後,你父親突然抱著嬰兒來找我,告知你難產而死的惡耗,在將孩子交給我之後,就不曾再聯絡了。從此之後,我以為你死了,曾經自責而墮落過日,後來是我母親點醒我,要我為孩子而活,才又振作起來。沒想到前些日子卻從朋友那裡聽說,台灣商界上有個出色的女人也叫齊方榆,為了確認你是不是真的還活著,所以專程回來台灣。」秦方洛神色沉重地述說往事。
齊方榆陷入迷惘的沉思中,將夏仲希手邊的醫院資料、秦方洛所述說的一切,和父親書房裡的照片連串起來,答案已經呼之欲出;而整件事情的主使者應該就是她的父親,但父親為什麼要這麼做?
如果當初捨得這孩子,她不會寧願背負社會的異樣目光,堅持未婚生子;既然知道那孩子對她的重要性,為何要欺騙她孩子已經夭折並將孩子送走?
「仲希,可以馬上替我安排DNA比對嗎?」正如夏仲希所言,為了讓事情水落石出,必須先證明萱萱確實就是她的女兒。難怪重逢的那一夜,秦方洛會有那樣怨恨的眼神,他肯定以為是她欺騙了他,甚至狠心到連親生女兒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