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只是想引起她的注意罷了,她才不會上他的當,管他要睡覺還是打呼,都與她無關!於是回頭繼續看她自己的書。
然而這種情況一直維持了一個星期,只要她來到圖書館就會發現那件披掛在隔壁座位的黑色皮衣,沒多久他便像收到通知訊息般地出現在她身旁,當她依慣例對他不理不睬後,沒十分鐘的光景,他便會倒頭去夢周公,不過只要她一起身,他立刻又像接到感應似的清醒,急而不亂地抓起書包跟在她身後,一直護送她進宿舍才肯安心離開。
她不是沒碰過更難纏的男生,只不過以往那些人跟在她身後不是遞情書,就是送鮮花,再不然就是對她講一些喜歡或仰慕的噁心話,沒有一個想追她的男生會在圖書館陪她讀書陪到睡著,也沒有一個男生會用調皮的表情與笑話逗得她惱怒三丈,然後又滿臉無辜地瞅著她,以眼神向她傾倒如滿天星斗的愛慕之情。
她討厭這樣,討厭他這般糾纏不清,也討厭自己愈來愈難控制的浮躁,那不是一向冷靜聰黠的她該有的表現,她真的不想再這樣繼續下去。猛然在轉進宿舍的牌樓前駐腳,秦方洛又像前幾次差點煞車不及而撞了上去,幸好他手長腳長,一手扯住頭頂上的榕樹枝才得以不將齊方榆撞個滿懷。
今晚一定要跟他說明白,她討厭這種曖昧不明的關係一直存在他們之間。
「我不得不承認,確實有點佩服你的耐性,不過你這樣陰魂不散地跟著我,究竟想做什麼?」
順手折下一枝榕樹梗,他頑心未抿地撥弄著她的秀髮,有一句沒一句地說:
「我做得這麼明顯,難道你還不曉得嗎?除了奢求當你的護花使者外,還會有別的目的嗎?」
雞皮疙瘩如雨後春筍般快速在全身肌膚表皮上竄生,除了難忍的親密語調外,其中還夾雜著一絲不知名的悸動!但她卻刻意忽略那股異樣的感覺,強將驚惶的不安壓在靈魂深處,硬是化成一股怒不可遏的情緒,朝著他低吼:
「別碰我!」
「小榆,別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給我一個機會吧!」
秦方洛依然我行我素,俯身低頭撈起她一綹散發馨香的髮絲,湊近鼻尖深深吸吮。
被他靠得如此親近的身軀嚇到,一股相當男性化的氣息正侵襲著她的呼吸系統,她費力地喘息著,不明白逐漸加快的心跳所為何來。一直以來,她便認為自己對異性可以完全免疫,甚至不屑一顧,但現在為何竟有六神無主的感覺?
「我不可能喜歡你,而且我對姐弟戀一點興趣也沒有,你死了這條心吧。」
這是最名正言順拒絕他的理由,現在學校哪一個人不曉得,小她一屆的秦方洛正努力不懈地追求她;而眾人似乎也好奇地等待最後的結果,銘星高中首屈一指的冰山美人,是否會落入號稱第一帥哥的秦方洛手裡?
多可笑!追求她的男生不乏大學生及研究生,那些成熟穩重的男人都不能引起她的青睞,她又怎可能愛上年紀比她小的毛頭小子?
聽完她義正詞嚴的拒絕理由,秦方洛嘴角卻勾起一個耐人尋味的迷人弧線:「原來你在意這個啊?」
在欺近她柔美的黑瞳瞬間,手指像變魔術似的從身上夾出一張小小的卡片,擱在她眼前的是他的身份證。秦方洛似笑非笑地凝睇那雙鑲嵌在瓜子臉上的黑水晶,溫柔的氣息幾乎全吹在齊方榆的鼻尖上:
「哪,很幸運地,小學弟的生日恰巧比美麗學姐大了那麼一天,不然要是被學姐以年齡差距給拒絕,害我這癡情男兒的一片真心成枉然,老天爺可會替我抱不平的唷!而且我們倆的名字裡都有個「方」字,這證明咱們多麼有緣份,大概也是老天有眼,不想看見我這癡情男兒的一片真心化成灰吧!」
她倒抽了一口氣,難以置信他的難纏,竟然連這些細節都調查得一清二楚。「聽著!我不想再跟你抬槓,你是不是比我大,或是跟不跟我同名,全都與我無關,請你離我遠一點,我對你這種
人沒有興趣!」
「我這種人?」古銅色的臉龐有一小絲絲悲傷。「哪裡配不上你嗎?」
從沒想過她說的話會傷一個人的自尊心有多深,而今卻發現她對自己的狠心竟有一些些的內疚,但這些難能可貴的內疚並不足以使她心軟,因為冷漠無情的話語才是她拿來保護自己的防禦之牆。
「也許你從Z班升級到A班,還有那麼一點點機會吧。」冷冷嘲諷的睥睨下,是她如小鹿亂撞般的狂亂心跳,但她才不會讓他看出她的慌亂,這種男人根本不配。
然而她太過於想掩飾自己,而沒看見那小小悲傷下正隱藏著一朵淺淺的微笑。
秦方洛像是突然抓到淳木的溺水者,將救命之物緊緊抱在胸口,不敢太大意卻難掩慶幸之喜:
「只是這樣便配得上你嗎?」
認真的眼如鼓棒敲擊著她的心房,她拚命保護的心靈籬牆敵不過他執意的侵襲,正一點一滴的崩塌中,而她自己卻一點也不自覺。
「是呀!現在你明白該知難而退了吧。」太過認定對方的頹廢,因此毫不猶豫地回答。
「不,我接受這項挑戰,不過你得當我的軍師才行。」秦方洛再次緩慢靠近她的臉,大膽鎖住同樣堅毅的眸光,笑容裡暗藏詭計得逞的驕傲,像是張網的蜘蛛,等待獵物一步一步自行掉入他的陷阱之中。
因他的逼近,齊方榆不自主地往後退。「軍師?」
「對,我的課業這麼差,當然需要軍師的幫忙。」
他說得煞有其事,而她卻一臉茫然。「我不懂你在說些什麼,也不想懂你想說什麼,總之,在你進入A班之前,離我遠一點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