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要自殺。不過,還是謝謝你。」拉開他的手,她輕斂下眼瞼,而後埋首疾步而去。
「妳--」這意思是,他多事了?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最後才忿忿收回。
哼!何必理會她?他們本不相識,他又何須這般在意她?她要死要活,與他何干?
眉一擰,眉心褶紋加深,讓那長年糾結的紋路更深一重。
大手一揮,大口氣一吸,意圖抹去那段無謂的插曲,但心裡的紛亂卻仍舊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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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沉著臉踩進病房,仍在裡頭聚會的人們,霎時被突然竄進的冷氣團給凍到。
「你是嫌冷氣不夠,還是存心想嚇誰?」病床上的人合該氣虛聲弱,卻仍是有體力調侃人。
「我天生就這張臉。」眉心稍稍鬆開,但長年的痕紋仍在上頭。
原本,他是想上頂樓去吹吹風的,結果風沒吹到,卻是填了滿肚子的氣悶,所以他又折了回來。
被那話給一堵,不單是床上的人回不出話,連在場的眾人也沒話好回,因為--單勍說的沒錯,他的確生來就有一張會凍人的冷臉。
「欸,老爸啊,瞧小弟那副死德性,真的有人敢嫁給他嗎?」床上人兒搖頭一歎,對著左側不遠處的中年壯漢問道。
「都有人敢娶妳了,怎麼沒人敢嫁他?」單淳這做老爸的,可一點也不偏心。
「爸!」
床上人兒霍地彈坐起來,直想要衝下床去扁人。不過,幸虧一旁的丈夫阻止得快。
「岑岑,剛生完是不能亂動的,妳就乖乖待在床上休息吧!」中年美婦竄出,趕忙制住好戰的女兒。不消說,這位美婦人自是單家母--單穆秀蓮是也。
「是啊,請專心休息。」薄唇輕佻,單勍的笑意很淺。
單岑,單家老二,也是他唯一的姊姊。老姊的脾氣比男人都要火爆且急躁,不過有個男人卻願冒生命危險收容她,那人就是他偉大的姊夫--左天齊。
「岑岑,妳都做媽了,怎麼脾氣還是這麼躁?噯,說真格的,在我看來,小弟可要比妳好應付多了。」做爸的邊說邊搖頭。
「那不叫好應付,他那叫沒原則!都什麼年代了,竟然還答應去相親?拜託,還商業聯姻哩……」
「岑岑!」沒讓單岑把話說完,單淳連忙出聲喝止,但一切已為時太晚,單勍已經全聽見了。
「相親?商業聯姻?」眉一擰,眉心痕紋倏地加深,單勍冷淡的掃視著眾人。「請解釋,謝謝。」
看著單勍再看向父親,單岑這才知道自己多嘴了。
「呃……這個……那個……嘿嘿。」
這來那去了老半天,就是沒半個人敢給答案,大伙全只是一個徑的衝著單勍傻笑。
「爸?」眼眸半瞇,單勍冷眼看人。
「噯,是這樣的,有個老朋友,他們家財務上有點問題,所以……」都被點名了,還能不說嗎?於是單淳只好作解釋。
「所以?」眸中利箭一射,單勍臉色更加陰鬱。
「他希望我考慮聯姻。」一雙老眼偷瞄了下小兒子,單淳連講話都不敢太大聲。
當然,房裡其他人也沒敢出聲。
「然後?」雙手往胸前一橫,單勍等著父親的全文。
「我……然後我就答應了。」單淳的聲音更小了。
「你答應?好,很好,你答應的可真爽快。」浮在薄唇邊的那抹冷笑,看得眾人心驚膽跳。
他才剛回國、他才25足歲、他的人生還這麼長,父親就急著要他成家立業,這會不會太離譜誇張了些?
「小弟,去看看就好,要真不合意,哥不會讓人勉強你的。」終於,單家長子--單勳開口了。
「是啊是啊,看看就好、看看就好。」單淳連忙搭話。
「哥!」單勍還是不悅。
「別讓爸難做人,終究是爸的老朋友。」一個點頭,單勳示意這話題就此結束。
而他還能如何?除了委屈自己之外,似乎也沒得選擇了。
也罷!就去看看吧,反正大哥說了不會勉強他,那就表示他還是有說不的權利,至少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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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玲,妳那是什麼臉?笑!給我笑得開心點!爸這次可是全靠妳了,要是能夠攀上單家,咱們家可就……」
車衡叨叨絮絮的雜念著,但神志早已飄遠的人,壓根沒把話聽進,又或者該說是她根本就不想聽。
「瓊玲!妳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發現女兒心神散漫,而且從頭至尾都沒理他,車衡不禁有些惱羞成怒。
收回渙散的思緒,車瓊玲偏頭看向髮色花白的父親,有點想笑,為了父親可笑的要求,也為了他那氣急敗壞的滑稽模樣。
這大概是二十多年來,她跟父親最接近的一刻了吧?
只是,這麼近的距離,卻讓她覺得兩人之間相距得更遙遠了。
「放心吧,我不會壞你的事。」
要她做個笑臉迎人的賣身女?那有何問題,她會盡力配合的。
有怨言嗎?不,她沒有,也不需要。
再多的怨言都是不必要的,這些是她早就認清的事實,所以她絕不會有怨言,她會認命也會很認分。
「最好是這樣!」哼聲連連,車衡對這女兒根本沒轍。
她的個性太沉、太悶,又不懂得討人歡心,壓根就是她母親的翻版,他看了就覺得有氣又……心虛。
淡淡睨了父親一眼,車瓊玲沒再多說什麼。
她知道父親是怎麼想她的,但那些都無所謂了,反正都要被秤斤論兩的賣了,她又何須有太多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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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父親的腳步,單勍那張原就冷沉的臉,此刻更是冷到了最高境界。
「兒子啊,拜託你也笑一笑,你那張冷臉很容易嚇到人耶!」
眼看目的地就快要到了,但小兒子淨是擺著那張酷酷的冷顏,單淳只覺得無奈又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