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想起那悲慘得令人不願回顧的童年,孤狼的唇緊緊地抿起。
車廂裡又沉寂了好久,就在她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他冷冽的清冷嗓音。
「穆征。」
「啊?」她愕然望他。
「如果,你問的是我真實的名字,那就是穆征。只是,現在大家都不那麼叫我了。」
「那他們叫你什麼?」
「殺人魔、劊子手、閻羅王、索命鬼隨你叫!」
「你……在開玩笑?」
葉如蔚愣了愣,隨即鬆開眉頭笑開了。
看不出他竟然會開玩笑,害她幾乎當真了!
孤狼掃她一眼,薄唇抿得更緊了。
他說的是真話,這女人居然以為他在開玩笑!
他煩躁地按下電動鈕,打開緊閉的車窗抽煙,冬夜的凜冽寒風,立即灌入溫暖的車廂內。
葉如蔚縮著肩,雙手抱著自己纖瘦的身體,牙齒不住打顫。
好……好冷喔!
「你冷?」
穆征發現她不斷顫抖的身子,於是挑眉問道:
「我?不……不冷……格格格……」她的牙齒幾乎不聽她的命令,拚命上下打顫。
「會冷就老實說,我不會因此宰了你!」
他將方向盤一轉,在路旁停車,脫下身上的黑色外套,粗魯地扔到她身上。
「穿上!」
「不……不用了!我只要——」
「我叫你穿上!」
「可是你……」
「你想在這裡下車嗎?」
他修長的眉毛隱隱抽動著,葉如蔚看出他的耐性已經瀕臨爆發的邊緣,趕忙用力搖頭。
「不——我當然不要在這裡下車!」
「那就穿上!」
穆征不耐煩地瞪著前方的擋風玻璃,厭惡透了這個軟弱婆媽的自己。
他的手緊捏成拳,在心中唾棄自己的失常。
他這雙習慣握槍殺人的手,居然會脫下自己的衣服讓給一個女人,他幾時變成慈悲的大善人了?
「下車!」
「啊?」
「有輛計程車從後頭開過來,你搭那輛車下山吧!」
葉如蔚聽見他的話,轉頭一看後方,發現真的有車燈從後方照過來,車頂上方紅色的空車燈,在幽暗的夜色中相當顯眼。
她說不出自己心中為何會有種失落的感覺,還來不及表示意見,穆征已經下車走向馬路中央,揮手要後方的計程車停下來。
他走到搖下車窗的計程車司機身旁,低頭對他說了幾句話,司機朝葉如蔚望了望,然後點點頭。
穆征走回葉如蔚身旁,冷淡地開口:「我已經和司機說好了,你過去吧!」
「可是……」
她輕咬下唇,推開車門下車,再次望向他,他還是一臉漠然,沒有絲毫挽留之意,就算她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硬賴著。
她咬咬柔嫩的唇,低著頭轉身,緩緩踱向那輛停在路旁等待的黃色計程車。
上了車,她正想回頭向穆征道謝以及道別,他卻早已踩下油門,從她身旁呼嘯而過。
下山的路上,她一直反覆想著一個問題:
她——真的那麼惹人厭嗎?為什麼他連和她多相處一分鐘,都不願意呢?
「小姐,剛才那個人是你的男朋友嗎?」
一直很沉默的計程車司機突然開口問道。
「他?不……不是的!我們只是……朋友。」
他們稱得上朋友嗎?葉如蔚十分懷疑。
「幸好!」計程車司機咧開嘴,憨厚地笑著說:「我才想著,像你這麼漂亮又秀氣的女孩,要是配上一個那麼兇惡的男人,實在太可惜了!」
「小姐,你可能不知道他有多凶!剛才他一過來就要我報上姓名、車號,還威脅我如果沒把你平安送到家,就要扒了我的皮釘在牆上當壁畫,我知道他不是開玩笑的!你知道他的眼神有多可怕嗎?才這麼盯著我,我就手腳發軟,他到底是做什麼的,怎麼這麼嚇人……」
計程車司機一打開話匣子就沒完沒了,葉如蔚只聽到前面幾句,就悸動得再也聽不見司機的話。
沒想到一副對她毫不在乎的他,居然會為了她的安全威脅計程車司機!
這可以證明,他至少有點在意她嗎?
她怔忡望著自己的手,情緒起伏翻騰。
她想見他!
他……會再來嗎?
「葉姐,公共池的男場洗好了!」
將澡池刷得閃閃發亮的小賈抬手抹去額頭的汗水,朝她露出大大的笑容。
「噢,謝謝你!」
葉如蔚心不在焉的回答。
她站在櫃檯後,一頭烏亮的長髮隨意盤在腦後,幾攝柔細的髮絲,自然地垂落在頰邊,她纖長白嫩的手指在計算機上跳動,企盼的大眼不時分神朝外眺望。
晚上十一點多了!已經這麼晚了,他應該不會來了吧?
她心神一亂,不小心按錯一個鍵,剛才算了半天的帳,這下全泡湯了。
看來得再重算一次了!
她歎了一口氣,翻回帳目的第一頁,準備從頭算起。
此時,頗富古味的木門外,有兩道刺眼的車頭燈逐漸接近,她抬起頭,看見那熟悉的車身,原本因鬱悶而緊擰的眉眼,霎時全鬆開了。
他來了!
看見熟悉的身影穿著一身黑衣,單手插在褲袋裡,神情漠然地走向紅葉溫泉,她立即綻開一抹笑容。
等了一個晚上,終於等到他了!
「穆先生,你來了?」她跑出櫃檯,帶著溫婉甜美的笑容迎向他。
「嗯。」穆征淡漠地點點頭,勉強算是招呼。
「今天還是一樣,特別個人池嗎?」
「唔。」穆征還是惜字如金,一個字也不願多說。
「那——我先帶你過去好了!」
她照例取下鑰匙,領著他走向他閉著眼都能找到的浴池。
「那天多謝你的幫忙,我的車已經修好了。」她淺笑著回頭道謝。
「舉手之勞,不必客氣!」穆征淡然回答。
「為了答謝你的幫助,下次能不能請你早點來,我想請你嘗嘗我們紅葉溫泉的招牌懷石料理——」
「不必了!」他的防備心一向很強,從不吃、喝外頭的食物。再說,他並不覺得自己幫了什麼大忙。
「啊?」他的拒絕太過直接,她不禁有些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