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清清的愛情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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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我關心地問:「兩天沒見到你?」

  「我還以為你不會問呢?」

  「如果我不問,你就不說嗎?」

  「思,如果你不問,我就不說,表示我們見面,只是剛好因為我們兩個是愛逛書店的人,並沒有期待另一個人出現。我們是這樣子的嗎?」

  她說的話常常讓我招架不住,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所以我說:「我們一起吃頓飯,邊吃邊聊。我知道有一問不錯的義大利餐館。」

  在猶豫了兩個星期後,我終於開口約了她吃飯。

  這是我們見面兩個星期後的第一次約會。

  吃飯時,她告訴我:這兩天沒來,是因為她和朋友到花蓮去玩,請了一天假,所以星期一沒到公司,星期二,則是因為「旅行後症候群」覺得 很累,下班後就直接回家了。

  「化蓮好玩嗎?」

  「好玩啊!台灣我全玩遍了,包括本島,和四個小島,最喜歡花蓮和蘭嶼。」

  「化蓮我去了好多次,我覺得風景真的很美,蘭嶼倒是沒去過。」我其實不太常旅行。

  「你二疋要去蘭嶼,它是全台灣最美、保持最多原始風貌的地方。」

  「聽你這麼說,我變得非常想去了。」後來我才知道:她說話時,很喜歡用「最」這個字,她心中「最好」、「最美」「最棒」的東西有好 多。

  「我是大學時候去的,我也很想再去一次蘭嶼。」接著她說:「既然我想去,你也想去,不如我們找個時間一起去?」

  「啊!」

  「你不敢?」

  「我……」

  吃完飯後,我送她回家,她只讓我送到巷口,離開前她挑釁地說:「我覺得你滿膽小的。」

  「怎麼可以說男人膽小。」 「那……你敢不敢跟我去蘭嶼?」

  非不敢也,是不為也。我還沒回答,她趨上前快速地吻了我,她的吻有調皮的味道。

  「你吻完我,卻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她瞇著眼睛笑。

  明明是她吻我的。

  「我叫賀清清。」

  然後她像貓一樣輕快的跑開。

  我一直問自己到底是什麼心態?

  回到家前,我把口袋中的婚戒拿出來,重新戴回無名指。

  其實戴不戴回去,妻也不會發現。

  回到家時,已經十點多,妻在小孩房陪琴珊和擎文睡了。

  我瘧回主臥室,衣服也沒脫就倒在床上,我和妻很久沒有睡在一起了,大約從琴珊出生以後開始。琴珊愛哭,我又下容易入睡,被吵醒後就 很難睡著,第二天又要上班,無精打采的。妻為了體諒我,就搬到小孩房 和琴珊睡,哄琴珊睡著了,再回到臥房,後來等擎文出生,她乾脆就睡在 小孩房。

  我們之間到底有多久沒有「行房」?久到連我自己也算下出來。這樣到底還算不算夫妻?這並不只是小孩的問題,或許我們之間也有問題。

  「沒想到連模範夫妻也會有問題。」老吳帶著幾分醉意說著。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又問了一次。——這裡很吵,公司裡幾個年輕人拿著麥克風嘶吼,唱著王力宏的新歌,我連聽都沒聽過,第一次發現自己老了。

  「就是小沈和小嫻啊!他們感情這麼好,沒想到上個月離婚了。我們同學之中,現在大概就算你們夫妻倆最幸福了。」

  我們夫妻在別人眼中仍是最幸福的?

  老吳繼續說著,「我老婆燒的菜根本不能吃。我的老婆如果有你的老婆一半賢慧就好了。」

  「她也沒有你說的這麼好。」我由衷地說,雖然妻的廚藝是公認的好。有句話是這麼說的,「要抓住男人就要先抓住他的胃。」妻這點做得 很好,但是胃以上和胃以下難道都不重要了嗎?

  「哇,你居然說這種沒良心的話,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我是人在福中不知福嗎?

  我和清清去了蘭嶼,蘭嶼很小,我們租了一輛摩托車,大約一個小時就繞完了全島一周。

  那裡有一片青青草原,翠色的青草綿延王天際,蔓延成一片淡綠色的煙霞。我牽著清清的手定在小徑上。然後我對她說:「我結婚了。」

  她瞇起了眼睛,睨著我。

  「對不起,我應該一開始就告訴你。」我鬆開了她的手。

  「其實我早就猜到了。」她看了我一眼,笑了笑,「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在那問麵店,你的手上戴著婚戒。我只是有些不確定,婚戒不是都戴在中指的嗎?」

  「我以前很瘦,婚後胖了快十公斤,手指也胖了一圈,中指戴下下,只能戴在無名指。」我歎了口氣,好像在說一個好久好久以前的故事,而那也不過是五年前的事罷了。但我還是不瞭解,「但是你……」

  「你是不是要問我,既然知道你已經結婚了,為什麼還肯跟你在一起?」

  「為什麼?」

  「因為我覺得你看起來像個好男人,這答案會不會很荒謬?」她牽起了我的手,往前走了幾步,指著天邊,「我們走到那裡,今天天氣這麼好,一定可以看到小蘭嶼,說不定還可以看到恆春半島呢!」

  油綠的織毯上,灑著夕陽的餘暉。

  她牽著我的手,從閒雲野鶴的輕快步伐變成了老態龍鍾的步履。

  「我如果繼續佯裝快樂,就下真了,對不對?」她終於停下了腳步,望著我,「其實第一次見面以後,你每次和我見面,都把戒指拔下來,我就幾乎確定那是婚戒了。可是自己胡亂猜測的和親耳聽到的,畢竟還是不一樣。」

  她抱住我,把頭靠在我的胸膛。

  我覺得歉疚,我站在遺世獨立的綠色小島上,四周是清爽的青草香,可是我所做的事情卻是飄移在幽暗的折縫中。

  我其實並沒有從那裡走向這裡,也沒有從妻的身旁走到清清的懷抱,我其實一直站在自我世界的中心,下曾離開過。

  許久,清清抬起頭來,眼眶紅紅的,我以為她會哭,但她沒有。

  「你的婚姻一定很乏味吧!」清清的頭枕在我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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