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吳嘉璇卻是掙開蕭昱飛的手,站到向泓旁邊。「我從高中時代就和向泓交往了,兩邊家長都看好我們,你也聽我爸爸說過了。」
蕭昱飛證實自己的猜測,但仍無法置信地顫聲說:「妳故意唬我……」
吳嘉璇低下頭,聲音有些乾澀,「因為向泓去當兵,我覺得寂寞,才想再交男朋友……昱飛,我無心傷害你,其實就算你不是我表哥,我也會在向泓回來、你去當兵之後,慢慢跟你分手。」
「妳……妳騙我……」她為他所展現的甜美笑靨豈會是假的?
「我沒騙你。你也知道我本來就不想再遇見你,是你又過來找我的。」
「那妳畫了那麼多的我……」
「你的輪廓很立體,很適合當模特兒,而且我都說是畫著玩了,是你要當真的!」她的聲音有了一絲波瀾。「再說我們交往以來,你總是很粗心大意,每次都讓我等你等了好久,也不會顧慮到我的想法,要做什麼就去做什麼,跟你在一起,我覺得被忽視了,很委屈,沒有被疼愛的感覺……」
這些就是她從來沒有說出來的真心話嗎?她早就不滿他了?
「我已經很努力改善了……」他的聲音顯得無力。
「向泓不會忽視我的。我和他談過了,他知道我是一時好玩才跟你交往,現在既然大家都在這裡,我就把話說清楚。蕭昱飛,我要跟你分手。」
分手兩字像把利刃刺進他的心臟,蕭昱飛全身血液都凝結了,接著,靈魂彷彿也跟著裂成一塊又一塊的,整個人徹底分解成碎片。
從頭到尾,是他被玩弄了?
他不敢相信,她一直是這麼單純、這麼溫柔、這麼文靜、這麼害羞、這麼祈求他給予她愛情……是了,他頓悟了,她就是這麼一個渴望愛情的女孩;在新生舞會裡,她正因向泓不在而深感寂寞,所以她借酒澆愁,而他的英雄救美,正好給予她找到尋求愛情慰藉的管道。
怎能怪她呢?
如果他能填補她心裡的空虛,讓她展露甜美活潑的笑靨,就算他不是她身邊的那個人,他也甘願。
直到此時,他才知道自己是如此深愛她,一切只怪自己輕忽,沒能及時好好瞭解她、疼愛她、牢牢保護她那脆弱敏感的心,而偏偏詭譎的命運又在他們之間劃出一道鴻溝;她會回到成熟穩重的向泓身邊,真的不怪她。
「嘉璇,再見。」他吃力地說完四個字,轉身就走。
吳嘉璇始終低頭整理課本筆記,直到再也聽不到那熟悉的球鞋跑步聲音,淚水終於不聽使喚,滔滔狂瀉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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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午後蟬鳴唧唧,蕭昱飛悶坐宿舍桌前苦讀。
畢業考最後一科了,那是林聰明的必修課半導體實驗,他只求過關了事,然後趕快去當兵,最好分發到有魔鬼班長的新兵訓練中心,日夜操練,把他操到死。
偶爾,他會妄想,她只是拿向泓氣他,又或者,經過DNA比對,他根本不是沈光雄的兒子,一切都只是狗血連續劇……
王昱中不時瞄向失魂落魄的老哥,唉!要不是這些日子買便當餵他,恐怕大哥就要形銷骨立,躺在床上絕食而亡了。
「大哥,再十五分鐘就考試了,你不去教室?」還得盯緊他的行程啊。
「喔。」蕭昱飛看了看手錶,拿起一枝筆,像個幽靈似地飄了出去。
室友看他出去,搖頭說:「你哥哥這樣不行啦,他不知道那件事吧?」
「這次男生宿舍沒人敢漏口風,這是我大哥生死交關的事啊。」
「哎,怎麼這麼巧?她就挑昱飛畢業考這天結婚?」
「好像是男的準備出國唸書,她也要一起過去,所以趕快結婚辦證件。」
「你們說誰要結婚?」蕭昱飛又像個幽靈似地飄回寢室門口。
「大哥?!」王昱中倒抽一口氣,為了寢室通風涼快,通常是不關門的。
「我回來換鞋子。」蕭昱飛腳上一隻藍拖鞋,一隻綠拖鞋,聲音還是虛無縹緲。「誰要結婚?快跟我說。」
「大哥,你再不去考試就來不及了。」王昱中趕忙服侍,拎來球鞋。
「你們不說,我自己去問!」蕭昱飛也不換拖鞋了,轉身就跑。
他不相信,即使才剛分手,她怎能馬上找人結婚?她還在唸書啊!那他們曾經有過的感情算什麼?難道她連分手過渡期都沒有嗎?她就愛向泓愛到非得馬上嫁給他不可嗎?
他衝向公共電話,投下錢幣,一口氣按完總是拒絕接聽的吳家號碼,開口就說:「我接到喜帖,可是弄丟了……是,在教堂……現在?我知道了。」
「大哥,去考試啊!」王昱中趕過來,才扯住他的衣服,又被他跑掉了。
蕭昱飛聽不到弟弟喊他,也忘了該做的事,他只想眼見為憑。
跑出宿舍,攔了計程車駛往教堂,一路叫司機狂飆,才剛停好車,他立刻開了車門往前衝。
前面那道綴滿鮮花的大門是為誰而開?而那條紅地毯又有誰走過……
他跑得太快,腳掌擠到地毯,身子一歪,「碰」地一聲,整個人就趴倒在紅地毯上。
教堂裡乾淨清涼的空氣讓他稍微清醒些,他扯住地毯,抬起頭,看到前面那對新人,他們也在看他。
果然是嘉璇!他瞬間有如被丟到南極圈,四周只有凍人的冰山……
她是那麼美麗,身披白紗,有如一位高貴清純的仙子;而旁邊的向泓,英俊瀟灑,風度翩翩,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而他,蓬頭垢面,汗流浹背,正趴在地上跌個狗吃屎!
「呃……咳!歡迎新朋友來參加婚禮。」台上的牧師出聲,拉回觀禮親友的竊笑目光,笑說:「剛才進行到哪裡?對了,請新郎吻新娘。」
一對新人挪回視線,表情有些僵硬,彼此對望了好一會兒,然後新郎擁住了新娘,再往新娘唇上輕輕一啄,眾人立刻歡呼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