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剛才自己用了什麼惡毒的字眼來形容她,他便覺得面頰一陣灼紅。
他從來不讓女人傷心——不論老少美醜,他認為只要是女人,就該得到男人的關注與疼愛!而今天,他竟然用了醜陋這種字眼,來形容一個女孩——更何況,她的不醜!
他的心中開始浮現濃濃的愧疚,他不禁暗自揣測,如果他誠摯地向她道歉,她會不會原諒他?
「我看有人繼樊翼之後,陷入情網了!」
「別胡扯了!」
齊洛和佟烈歲才一取笑,倪晏禾立即像聽到什麼駭人的事一般,迅速地搖頭否認。
「我可沒打算那麼早尋死,這樁婚事,我一定要取消!明天一早我就召開記者會,宣佈這個婚約無效!」
對他們這群不婚的黃金單身漢而言,婚姻的定義就等於墳墓,除非時辰到了,否則是誰也不會想走進去的。
他活得快意極了,何必想不開往裡頭跳?
「是嗎?」齊洛和佟烈歲不屑地冷笑。
他這副模樣,活脫脫就是當初樊翼墜入情網,卻死不承認的翻版。
無妨!他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反正事實就是事實。
「你猜,倪晏禾這小子要多久才會明白,自己早已對人家一見鍾情?」齊洛好奇地問佟烈歲。
「你認為呢?」
佟烈歲習慣性的露出嘲諷的笑容,不經意抬起頭,發現遠處那雙始終注視著他的明亮水眸,剛揚起的笑容立即消失。
「我先離開一下!」
他僵著臉轉身走開,不理會背後那雙愛慕的眼眸,一直追隨著他……
* * *
倪粱兩府的婚事只是玩笑?
昨日報紙才剛刊登倪粱兩府的喜事,然而今日當事者,倪氏企業少東倪晏禾便召問記者會,表示倪粱兩府的婚事,只是雙方家長一句玩笑話,並非真有其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粱信宇合上報紙,氣憤地大吼,因為激動過度,還不住地咳嗽。
「信宇,別那麼激動。」段湘雲趕緊安撫他的情緒。
「他們到底知不知道,我是下了多大的決定,才答應把微瑕嫁給那個小子?我以為他會好好對待微瑕,才願意把寶貝女兒嫁給他,誰知道——那個混帳小子居然翻臉不認帳,還說這只是個玩笑?他這麼做,要咱們微瑕以後怎麼出去見人?!」梁信宇氣得連蒼白的臉色都漲紅了。
「爸爸……」見父親實在太過激動,梁微瑕趕緊上前替父親拍背順氣。
「他們倪家不娶正好!現在我也不想把微瑕嫁給那個臭小子了,以後不許他出現在我面前!」
「爸爸——」
「信宇——」
「哼!我回房去了。」
梁信宇不讓妻子幫忙,費盡氣力,自行推著輪椅回到房間。
他離開後,段湘雲歎了口氣,難過地說:「其實你爸爸是失望大於心痛。他真的很希望能夠親眼看你出嫁,你能有個好歸宿,是他生平最大的心願。」
「爸爸……」
梁微瑕眼眶泛紅,心裡好難過,想到剛才父親失望的眼神,她更心痛。
她一咬唇,立刻下了一個決定。
「媽,我出去一下!等會兒如果爸問起,請您幫我告訴他一聲。」
「你要去哪裡?公司嗎?」段湘雲下解地問。
「呃……也算啦。我去談一樁交易!」
「交易?」
「我先走了!」
梁微瑕沒讓母親多問,飛快抓起皮包,快步向外走去。
半個鐘頭後,她已站在倪氏企業大樓外,望著眼前壯觀雄偉的摩天大樓,心中忐忑不安。
真的要進去嗎?
一想到必須進去見倪晏禾,請他答應她所提議的事,她就覺得萬分膽怯,她很怕看見鄙夷不屑的面孔。
然而為了生病的父親,她不能退縮,她必需求他幫助她!
昨晚她終於見到他了!想起他俊美無雙的面孔,她立即雙頰發紅。
關於地的傳聞,她略有耳聞,聽說地是全社交圈最英俊的男人,與被人稱為社交圈醜女的她,堪稱兩大強烈對比。昨日一見他的風采,果然名不虛傳!
他是那麼出色的男人,身旁又不乏各家美女圍繞,被迫與她訂下簽約,心裡一定感到很厭惡吧?
爸爸的身體日漸衰弱,既然他生平最大的心願,是親眼看她找到一個好對象,順利步入禮堂,那麼她不能讓他失望!
所以她想來求倪晏禾,請他答應暫時先別取消婚約,就算是欺瞞父親也好,她必須請求他,至少在父親在世時,暫時別解除這樁婚約。
她大概站得太久了,附近來往的行人經過她身旁時,都忍不住回頭看她兩眼,她這才趕緊邁開步伐,走進倪氏企業大門。
* * *
梁微瑕……
倪晏禾科倚在窗邊,凝望著摩天大樓下,宛若螞蟻般緩慢移動的汽車與行人,不自覺陷入沉思。
從他得知父母替自己與梁家訂下婚約之後,他一刻也沒耽擱,立刻撥電話給幾家報社,召開記者會聲明昨天的報紙所刊登的消息,全是雙方家長的小玩笑,根本沒有婚約這回事。
今天的報紙已經刊登出他的記者會內容,相信這會兒,雙方家長應該都已經看見了,可以想像梁家的人,在看見他的發言之後會有多生氣,現在就算他想繼續這段婚約,他們恐怕也不會答應了!
他只打了幾通電話,就輕易達成了目的,照理說應該感到很輕鬆才對,但他的心口卻有種怪異的感覺,心情難以愉快。
他心中有種莫名的罪惡感,不斷想起那晚梁微瑕低垂著臉,沉默不語的落寞神態。
被他片面取消婚約,她一定覺得很難過,畢竟這是她的第一次婚約,如此草草結束,對她實在有點說不過去!但——他真的不想結婚!
無關梁微瑕的相貌——因為他根本不覺得她難看!只是他還沒打算被一個婚約綁住終身,他渴望自由,想多呼吸幾年新鮮空氣,除非萬不得已,否則他是絕對不會輕易步入禮堂的。
一旦踏入婚姻的豐籠,想要擺脫談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