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前!是上個月的十三號晚上。那時……那時……我很緊張,又很害羞,而且、而且很暗,我、我怎麼可能……直勾勾盯著他的身體看,那很……不知羞……」
這倒也合情合理。
這下,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成了羅生門了。
「女孩兒,你的意思已經表達到了,我們也都懂了,但是這件事情,還是到此為止,別再爭下去了。」很明顯,他們還是偏向趙婉宜的,依常理去推斷,沒有一個女孩子會拿自己的清白開玩笑,這對她並沒有好處。
但是他們不知道,以趙婉宜一直以來瘋狂偏激的追求手段,一旦到了絕望的境地,是有可能做出利用輿論來造就既定事實,把他逼向她身邊的手段。
但是言子茗知道,不能就這樣算了,否則賀大哥離開學校事小,他不管走到哪裡,都得背負那樣的污名……
如果,如果沒有證據的話……
「你亂講!賀大哥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他不會做那種事,他、他……」他是君子啊!那麼多次,他都有機會拐地上床,可是他沒有,他一直很尊重她。
她那麼急切地想為他證明什麼,還他人格的清白,相較之下,賀品遙的態度反倒溫和得多。
因為他知道,這種事情百口莫辯,信者恆信,不信的人,說破了嘴都沒用。
「茗茗,算了。」他不在乎了,最糟不過是離開學校,讓事情落幕。
不讓餘波盪開,最主要的,其實是想保護她,不讓她也被牽扯進來。所以他從一開始,就沒有強力要證明什麼,弄到水落石出的地步。
「因為那天晚上他和我在一起!」她一急,吼了出來,腦袋完全不想思考。「他和我在一起,一整個晚上都在一起,我們睡同一張床,蓋同一條棉被,我抱著他睡,如果他出門,我不可能不知道……」
這番話的威力有多大?看現場每個人的表情就知道了。
「你……女孩兒,你知道--你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嗎?」聲音有些干,校董錯愕地盯著她瞧。
她這是在說,她和賀品遙--關係不尋常啊!
「我知道,我只是說出事實。」她不讓自己退卻,堅定地回應。
「但是賀老師剛剛說,他是一個人在家裡。」三個人,三種版本,到底哪個才是事實啊?
「那是因為……他想保護我,不要我也被扯進來。」
「茗茗……」眸底摻了抹不知名的情緒,賀品遙輕喚,伸手握住她發涼的掌心。
她說謊,那天,他們根本沒見面,他一個人待在房裡,一整夜。
那麼真誠待人的茗茗,從不說謊,現在,卻為了他在那麼多人面前說謊。
雖然不明白,她對他哪來那麼深的信任,任憑千夫所指,不為所動。那天,他們明明也沒在一起,不是嗎?
向來不擅於說謊,她緊張得掌心都在冒汗,卻努力克制著不發抖,因為,她真的想保護他。
賀品遙感動地笑了。
「你們是不是認為,沒有一個女孩子會拿自己的清白來開玩笑,對不對?同理,我雖然很想替賀大哥證明清白,但是如果沒有的事,我也不會拿自己的名譽來開玩笑,這樣的人證夠不夠?可以還我賀大哥一個清白了嗎?」
「她胡說、她胡說,那天他明明是和我在一起--」趙婉宜不甘示弱地叫嚷。
「到底誰胡說,你自己心裡有數!」
「好了!你們當這裡菜市場啊?」一群被當古董的老頭子不爽了。「誰都不要再吵了,這件事我們會再研究。」
「對不起。」言子茗很有禮貌地行了個九十度的鞠躬禮。「因為我太心急了,所以比較無禮,請原諒。可不可以讓我再說幾句話?說完我就走。」
伸手不打笑面人,老頭子們也只好讓她再放肆最後一回,伸手比了個「請」的動作。
她道聲謝,一步步走向趙婉宜。
「我曾經很自卑,因為我比不上你,情書寫得沒你好,我不敢寫;情話講得沒你動聽,我不敢講。但是現在,我發現,你不懂怎麼喜歡一個人,如果你真的喜歡賀大哥,就不會捏造子虛烏有的事情,抹黑他的名聲,這不是喜歡一個人的方式,這不是!如果喜歡他,會對他造成傷害,那我會離他遠遠的,就算心會很痛很痛,只要他好,只要他好就可以……情書寫得好,情話講得動聽又怎麼樣呢?你根本就不懂,你不懂……你沒有我愛他!」說完,她轉身跑開。
趙婉宜愣住了。
會議室的門在她身後再度關上,留下一室寂靜。
不會說情話?
現場,所有人腦中浮起這個問號。
第十章
事情就這樣落幕了嗎?
很抱歉,並沒有。
校園真的是一個小型的八卦集中營,什麼小道消息都瞞不住,經過那天震撼性的強力宣告後,本來已經很難控制的局面,顯得更亂。
師生戀事件尚未結案,言子茗再加進來攪一鍋,成了三角畸戀。
繼始亂終棄之後,再爆內幕,薄情郎腳踏兩條船,玩弄女孩的感情與貞操,檯面下沒爆發出來的,不曉得還有多少女學生被欺騙感情……
趙婉宜事件一波未平,言子茗宣言再掀波濤,增加八卦的精采度,可以想見會造成多大的震撼。
原本那麼仰慕的師長,原來是這種人,外表真是看不出來呢!
走在校園裡,從認識到不認識的,那一雙雙側目的眼神裡,有同情、有歎息、有質疑、有鄙視,還有想挖更多八卦內幕的……
有人同情單純的她,被人玩弄感情。
有人勸她,這種男人不值得愛,趁早死心。
也有人,認為她不知羞恥,連這種事都昭告天下,生怕別人不知道?
總之,重重的流言包圍下,她每天都過得好痛苦,但是最讓她難過的是,情況似乎更難收拾了。
她沒料到會演變成這樣,原本只是想幫他澄清些什麼,卻反而將他推入更加百口莫辯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