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風看著她沒有表情的臉:心裡不斷歎氣。
打從他對她表現出愛意,她就開始失常了。
在工作上,顏妍照樣能幹,可是……喪失了凡人都有的七情六慾,她不再愛笑,不再對他露出天真嬌憨的神情,也不再用那種迷戀似的崇拜目光追著他的身影跑。
他多懷念從前單純可愛的她,甚至是她哇哇大哭時,鼻涕、眼淚糊了滿臉,曾經讓他噁心到想吐;不過現在想來,卻是楚楚堪憐。
也許她根本不喜歡他,所以才會用這種方法避開他的追求。他感到一陣心煩意亂,原本對這份感情的把握也漸漸消失。
也許她真的不愛他,甚至是討厭他的。這樣他還要執著去追尋一份不可能實現的愛嗎?
或許他應該放棄,讓兩人的關係回到原點。如此,他們在日常生活中也不會相看兩尷尬。
但偏偏,他又捨不得……
卓風陷入苦惱的狀態,看來真正愛上一個人,讓他也喪失了冷靜和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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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點,顏妍拖著沉重的腳步離開公司。
星光透過濃黑的夜幕灑在繁華的台北街頭上,與閃爍的霓虹燈交互輝映,編織出一張眩目迷人的光網。
光網在黑夜中搖曳,洩出點點日明彩,隨著涼風擺動,好像一隻隻可愛的光之精靈在網中漫舞歡唱。
四周的人車也歡騰不已,似在慶祝新的一年即將到來。
到處都是一片熱鬧的景象,舉目望去,儘是笑顏。
只有顏妍的心沉在濃墨中,遍嘗黑暗與孤寂。
兩個月了,從她與卓風發生關係到現在,整整六十天;她咬緊牙根,死也不肯透露那天和他一起在飯店中的女人是她。
而莫羽兒則每日糾纏著卓風,時刻叮嚀他別忘記那天的歡愛。
至子卓風,那一天他喝得爛醉,照理說是搞不清楚跟他上床的女人是誰的,但他偏偏就認定了顏妍。
顏妍越避他,他就對她越溫柔,非逼得她承認兩人間有過一場激情不可。
這到底有什麼意義呢?顏妍實在不懂,如果他真的喜歡她,想留她在身邊,維持現在的主雇關係是最適合的。
她是他的秘書,他們雖然不能親吻擁抱,但他們可以交心,攜手一起品嚐人生的千百種滋味。
「旦她變成他的女朋友,那就意味著她將遠離他的心靈,變成等候他寵召的其中一個女人。
除非他已經厭惡了她的陪伴,不想再跟她共同打拚事業;那麼,他想盡辦法要她退出秘書的位置就可以說得通了。
可是他真的不再喜歡她的陪伴嗎?那為什麼他對她如此溫柔?
沒有一個老闆會幫秘書買早餐的,但卓風會。
他還會親自下廚做飯給她吃,不管到哪裡出差,也都會給她買禮物。
無論她怎麼否認,莫羽兒怎麼解釋,他都認為那天在飯店與他發生關係的女人是她。因為那樣極致的快樂不是莫羽兒可以給的。
顏妍看一眼自己不好也不壞的普通身材,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她努力為卓風工作,結果他最愛戀、最欣賞的竟是她的身體,而非她的心。
自古,以色事人、色衰而愛弛、愛弛則恩絕。
她雖然不是以美貌吸引卓風,但肉體跟容貌是一樣的,會隨著歲月的逝去而凋零。
有一天,她肉鬆了、皮皺了,無法再帶給他極致的快樂,是不是代表她再也沒資格待在他身邊?
她的心越來越冷。
她該怎麼辦?從卓風催逼得日漸緊迫的行動看來,他已不想再跟她玩這種妳跑我追的遊戲,他要她做他的女朋友。
今天他甚至說要再請一個秘書為她分憂。她說不必,雖然公司擴大了,工作量增加,但她還做得來。
他卻說不希望她太累,堅持再請秘書。
也許他真正想說的是,請她讓出秘書的職位吧!他已空出一個女友名額請她擔任;這是最後一個她可以待在他身邊的機會,錯過了,她與他將成陌路。
淚無聲無息地流出,褪去了圓嫩臉龐上的粉紅,代之而起的是一抹蒼白。
顏妍茫然地在台北的街頭走著,踩過的每一步都有無數的淚花灑落。
曾經,她的每一次哭泣都驚天動地,眼淚與鼻涕齊飛。
但不知何時起,這習慣改變了。她的眼淚不再是肆意地奔流.而是如流水般滑細、不斷地淌著。
只要是她獨自一人、又想起卓風的時候,淚便會自然滴下。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曉鏡但愁雲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蓬山此去無多路,青烏慇勤為探看。」不自覺地,她吟起之前卓風送的一首情詩。
在這張愛戀編成的羅網中,她還有其它的選擇嗎?除非到了詩中所言「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的時候吧!
「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親愛的顏妍甜心,我的心肝、我的寶貝……」一雙有力的臂膀突然從後頭伸過來,圈住顏妍的腰,將她整個人舉了起來。
「啊!」顏妍驚呼,泉湧的淚流得更急。
「噢,達令,別哭啊!我嚇著妳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這都要怪那討厭的卓風,要不是他無情地阻止我們會面,我也不會一見到妳就興奮得失去了控制。」手臂的主人舉起她,湊近他的臉。
顏妍這才發現偷襲她的人是李俊。
李俊嘟高了嘴,眼看著就要親上她的唇。
「走開,你想幹什麼?」顏妍拚命遮擋著他越來越靠近的臉。
「我美麗的女神,請容許我對妳的膜拜,我對妳的愛意比山高、比海深,生生世世、千年萬載,也永不改變……」李俊使勁圈緊她的腰。
顏妍覺得腰快被他給折斷了。
「好痛、放手。」她拍打著他的手。
李俊立刻趁她無力防備的時候,湊過臉去,吻上那一方柔軟。
顏妍渾身一顫,剎那間,好像有一條蛇沿著她的腳心爬上背部,她嗯心得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