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就好。」
「但我是真心誠意的,你漂亮就是漂亮,為什麼要怕別人知道?」
「我沒有怕誰知道……」有人稱讚自己漂亮當然是有那麼一點點竊喜,但是,人貴自知,三個姊妹就數她最不起眼。
其實在內心深處她是知道的,知道她為什麼要到流行雜誌來上班,每天讓自己累得像頭牛;她既不優雅也不美麗,所以,在這裡學習如何美麗。
「綠燈了耶。」不懂白光的心結,他發現新大陸的指點。
唉。能怎麼辦?上路嘍!
白光一肚子存疑。「你這身衣服哪來的?」
干時尚編輯,什麼都沒長進,就是對名牌、流行瞭如指掌。
他那全身上下名牌,而且是名牌中的名牌,那牌子貴得沒有一家時尚雜誌敢去借,隨便有個損壞,大概就要去掉小編輯幾個月的薪水。
有錢人不代表有品味,但是會選擇這牌子的人目光絕對卓絕,品味超群。
「買的。」
「很貴吧?」最少估計要七位數字。
「不知道,有人付帳。」
他指的是信用卡吧?
「人窮要窮得有志氣,你就算穿地攤貨我也不會笑你,刷卡雖然很好用,但是人家銀行不會白白給你用的,人做事要量力而為,我看你又沒在上班,別亂花錢比較好,你要不要趕快把衣服、褲子拿去還?」
「我拿去還,他們會生氣。」
「沒給錢才生氣吧!」
「錢不是問題。」
「你很有錢?」她並沒有把眼睛放在頭頂上看人的習慣,只是這座城市的人不知道打從什麼時候開始用名牌來彰顯自己,好像穿得隨便些就應該被打進阿鼻地獄。
「有錢跟沒錢的定義在哪裡?我也不清楚我到底有多少錢?」這是納日的真心話;這些小事從來沒人來煩他。
家裡要什麼有什麼,有時候他也不清楚錢的來龍去脈。
「既然錢不是問題,你幹麼老是要搭我的便車?」還是越摳門的人越愛佔人便宜?
「可以跟你說話聊天。」
「就跟你說了,我、要、上、班!你耳聾還是故意裝蒜?」這是表示對她的好感嗎?
「我只想找你!」但是什麼叫裝蒜?問她肯定又挨頓罵。
「你很無聊耶。」
「跟你在一起就不會無聊了。」
「我可不想當你解悶的玩具。」
「你沒有把我當朋友嗎?」玩具,他可不這樣想……
「你當我是朋友?」他不會生冷不忌吧?
「是啊。」
「我可不是什麼有錢人,你去過我家,就是那麼普通。」這年代不管科技多發達,道德觀腐敗到什麼地步,家風,門第還是大多數人決定交友的條件。
門當戶對並沒有過去,這巨獸依舊在。
她有切膚之痛。
「我不知道錢跟交朋友有什麼關係,我喜歡跟你說話,喜歡看著你,你喜歡我嗎?要是互相喜歡大家做朋友不是很開心?」
白光偏過頭看他,嘴巴這麼甜。「你沒有被哪家富太太包養吧?」
納日睜大清淨無偽的秋眸,嘴巴張得足以塞進去一顆鹵蛋。
「沒有,我想大概也不會有。」
想包養他的人這世界不會有的!
「成,要當我朋友,一切都要聽我的。」
「好哇!」他毫不考慮就答應了,彎彎的嘴角帶著笑一直沒改變。
第三章
白光從來沒這麼受過歡迎……而且一帆風順得不可思議。
向來,模特兒身上的衣服、鞋子、首飾,所有的配件都是向商家借來的,借的時候好話說盡,就差點沒有三跪九叩,說爺爺告奶奶的給好處。
沒辦法,這幾年流行雜誌風行,願意出借的店家也就那幾間,可是讀者大人們篤信火燒貨,地攤貨五分埔多得叫人目不暇給!
所以,推陳出新也就變成她們很重要的功課,除了在編輯台上的工作,到處奔波借東西是所有編輯的惡夢。
這談何容易,肯免費出借的服飾店根本不會有,要夾帶廣告、要佣金、要打跨頁……天啊,要求多得像潮水一樣,她已經應付得筋疲力竭了。
不能砸公司的金字招牌,老總的耳提面命像魔咒一樣深印在她腦海。
屁啦!
這年頭出版業如雨後春筍,招牌都是壓克力造,資訊的賞味期比一夜情還要短。
她今天要去借貨的店,因為拿的是法國最知名品牌的旗艦店,法國來的店長龜毛又難纏,老是用一口法語刁難她。
就算每次只能抱頭鼠竄,恨得想把他踢到牆壁貼著,事到臨頭,她還是得硬著頭皮上。
上門後,法國佬依舊拿鼻孔的鼻毛給她看。
她厚著臉皮用坑坑巴巴的法語問安,法國佬把她當壁紙。
不過,當他看見在店裡頭閒逛的納日,馬上一改後娘臉貼了過去,那慇勤,簡直是天差地別。
白光傻不愣登的看著兩個男人以流暢又優雅的法語交談,目瞪口呆。
她也不想那麼拙好不好。
她呆了又呆……卻看見店長笑語晏晏的走過來,「梁小姐,你對小店的賞臉真是蓬蓽生輝,你多看看,店面上的貨你只要看中意請全部帶走……要是不喜歡,我可以去倉庫調。」
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我只是借用,保證不會有任何損傷,而且我們雜誌社也會免費提供廣告頁替你們打廣告,我們不是要貪你便宜的。」
「我知道、我知道,你盡量搬吧!」
白光心裡OS:他哪裡知道了,這些話她早就重複過N遍,背得滾瓜爛熟……都快爛掉了,可是這法國佬壓根沒聽進去,所以除了拒絕還是拒絕。
她招手要納日過來搬東西順便咬耳朵。
「你跟他說了什麼,態度變這麼多?」
納日笑笑,還是孩子的清純笑法。「我恐嚇他要是不出借就放狗咬他!」
「就這樣?」
「不然你想怎樣?」
白光只拿了幾套當季的衣裙,只要能應付那個最難搞的愛琳娜,就萬事OK了。
「不管怎樣,都謝謝你。」
「不客氣。」有那麼一瞬間,納日的眼飄過與他清純容貌截然不同的深沉閃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