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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頁

 

  洗完澡,從二樓窗戶看到樓下日式庭園點著石燈,石燈的光芒映到鯉魚池裡,吸引無聊的她走到院子去。除了魚池,還有杜鵑園、蒼松、櫻花樹、柔軟的草坪。沒想到為了一件命案,她竟然住進如小說中形容的美麗房子。

  閻王的冥府,美麗、孤寂而清冷。

  而她是暫住冥府的過客,一個很卑微的過客。她有自知之明,她是個平凡沒有優點的女人,她和閻王的距離不是用尺可以丈量的,雖然兩人有過親密的接吻,但她告訴自己那只是一種遊戲;雖然閻王很溫柔,但他還有一位門當戶對的楊蓮婷。蘇薏倩幽幽歎了口長氣,手壓在她微痛的心上。

  吳民達一反平時嘻笑的樣子,表情嚴肅地告訴嚴力宏:「依據我的經驗,這是一件預謀的殺人案,小倩正好當人家的替死鬼。所以我們必須盡快找到小倩說的兩個女人,傷腦筋的是沒名沒姓怎麼去找!」

  「就是因為難,你過去的同事老陳才把它丟給我們。」嚴力宏轉頭看著突然打斷阿達說話的花玉貞。「阿達、閻王,我有個建議,叫小倩進來讓她參與破案。」

  「老婆,你怎麼這麼聰明!」吳民達笑著摸摸貞子的臉。那神秘女人只有小倩見過,當然要叫小倩參與。

  「小倩,進來一下。」嚴力宏搖頭按內線鍵,不去看吳民達和花玉貞互相打情罵俏。

  蘇薏倩手上拿著撕下來的素描紙進來。花玉貞一看到她手上的紙馬上就說:「小倩,你手上拿的是不是神秘的鄭太太和房客?」

  很感謝貞子姐姐一直相信她,蘇薏倩點頭,並且對閻王、阿達和貞子姐姐說:

  「我昨天畫了一晚,希望你們看了不會說我瘋了。」說著,蘇薏倩把畫放在桌上,先攤開上面兩張。

  花玉貞看了半天,困惑地問蘇薏倩:「看兩張圖,為什麼會說你瘋了?」

  嚴力宏辦公室的燈一向開得很亮,他不用拿下墨鏡就看得很清楚。「好像是同一個人。」

  「是嗎?」花玉貞的頭又和吳民達擠在一起。

  蘇薏倩欣慰地對嚴力宏點頭,把第三張抽出來攤平。花玉貞拍著額頭叫道:「另外還有一個!」

  「不是,其實只有一個人。」

  「哦?」花玉貞坐下來認真聽。

  蘇蕙情指著三張圖的眼睛嘴巴。「粗糙的化妝術很容易被看出來;人的眼神和表情和指紋一樣,絕對不可能完全相同。畫完前兩張,我突然發現她們的眼神和嘴角揚起的弧度是一樣的,所以畫了第三張,就是她。」蘇薏倩清楚地解釋,甚至連角尺都用上。

  「不過這是畫,並不是相片。」嚴力宏拿起來很細心地研究。

  「不錯,所以我才說不要說我瘋了。我無法講出原因,但能肯定我看到的鄭太太和房客都是她。」

  「小倩,你有把握幾分像?」

  「百分之九十五。」蘇薏倩此話一出,六隻眼睛都抬起來看她。

  原本大家只想從蘇薏倩的形容中去拼湊一張臉孔,沒想到一張栩栩如生的鉛筆素描讓他們意外得啞口無言。

  「那麼有把握!」花玉貞笑道。小倩厲害,這麼快就學到她吹牛不眨眼的精髓。

  蘇薏倩不管眾人訝異的眼神,很有自信地說:「我從小就喜歡畫畫,學美容更要練習研究人的臉部五官特徵,這科我都是得滿分的,所以我有把握。」

  「小倩,那你會捏面具把人改頭換面嗎?」花玉貞挺有興趣地隨便問。

  蘇薏倩點頭。「那是電影特效級。」

  「跟畫圖比起來,你哪樣強?」嚴力宏問。

  蘇薏倩看到閻王看著她的臉上有薄薄的笑意,她低頭謙虛地說:「應該差不多。我是第一名畢業的。」

  花玉貞撫掌開心笑道:「哎唷!我們挖到小倩這個寶了,我死也不會讓她離開。」

  「啊!」她又不是礦山,蘇薏倩小心問道:「什麼寶?」

  花玉貞嬌嗲的高音又出現:「閻王,你講你講!我太高興反而說不完全。阿達,我先把小倩畫的圖掃進電腦,你也拿著圖出去找找。」

  蘇薏倩認命地拉住花玉貞。「我很感激大家關心,但這個女人有心害人早就躲起來了,你叫阿達副總去找就跟大海撈針一樣,白費時間。只是真不懂,台灣有二千多萬人口,為什麼是我?」

  「因為你倒霉,像老鼠一樣鑽進蛇窩裡,當然不死也會沾到蛇腥味。」花玉貞說道。蘇薏倩實在佩服貞子姐姐貼切的形容。「小倩,你和蘇擎光都是我們自己人,以後不要再講感激這兩個字。我們出去了。還有,不懂的事統統找閻王問,他是我們的賊首。」

  「貞子。」嚴力宏警告貞子用辭不當。花玉貞咋舌說:「好啦,阿達快走。」

  她的哥哥不能變成蓮巖的自己人。蘇薏倩見吳民達和花玉貞攜手出去,馬上向嚴力宏哀求:「閻王,拜託你可憐我好嗎?我清楚我哥是什麼料,他只不過是個讀書人,而且是個沒三兩力氣的男人,聰明但不精明,你要說他笨也可以。你不要太抬愛他,不要叫他來你公司抬棺材。」

  一臉錯愕的嚴力宏聽完後忍著笑。「小倩,你看錯你哥哥了。我和他談過,擎光雖然年輕,但是個有理想的青年,我很欣賞他。」

  殯儀館老闆欣賞醫學院七年級生,蘇薏倩聽到此心全涼了,看來她慘淡的人生離光明還有十萬八千里遠。

  蘇薏倩心情急降到冰點。「閻王,拜託你不要拐我惟一的親人步入歧途,讓我遺恨千古,變成你倉庫裡的特別個案。」蘇薏倩忽然揪著閻王的衣服輕泣了起來。「我們是平凡人家,栽培我哥成為好醫生是我父母的希望,這些年來我一直不斷地鼓勵我哥完成學業、當個有醫德的好醫生,沒想到畢業前他才突然說要當法醫,雖然一樣有個醫字,但和理想實在差太多了,我死後無顏去見蘇家的祖先。閻王,這樣說你能瞭解我的心意嗎?我不要我惟一的哥哥變成土公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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