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夫妻。」
他截斷她的話,忽然說了這麼一句。
言彩不由得怔忡——
他承認她……是他的妻子?
「因為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才接納我麼?」
「不是!」他振聲道:「我想要你當我的妻子,你就是我的妻子,與你是不是我的恩人全然無關!」她又是一愣!
這些話到底代表什麼意思呀?
為什麼她腦海中的思緒,會逐漸複雜起來呢?
她不應該胡思亂想的,不是麼?一開始他就不喜歡她了,怎麼可能現在會對她有特別的情感存在呢?
如果有,也絕對是因為她曾經救過他——
「我說過,不要將報恩用到我身上。」
「我也說過,這不關那當事!」
莫名其妙地,他的脾氣又來了,準確無誤,依然是她率先燃起的怒火,氣得他咬牙切齒!
「我想對你好是因為我慢慢瞭解你,我明白你是一個吃苦耐勞、操守高潔的女人,所以我欣賞你!」
他覺得自己將話說得太明白了。
這樣子說,好像是他在向她表白心跡似的。
嘖!他心裡對她日復一日所生的情愫,怎麼可能是三言兩語就能交代清楚的?
一開始他極度生氣她爹對他的隱瞞,因而對她生厭,可是在說過話之後,他真正生氣的反倒是她開口、閉口就是休離之語,好像真正想結束這段婚姻的人是她似的。
可是當他出問題刁難她——想要讓她在外人面前出糗,她卻表現適宜得當,讓他大感意外,因為她態度從容的模樣,看起來是如此美麗,增添不少自信,並不是一臉慌張失措地逃開。
他甚至為了挑起她的情緒,要求她去做一些下人的差事,原以為一位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肯定承受不住這樣的虐待,不料她卻做事勤快、得心應手,最後根本可說是樂在其中了!
於是她的特別,讓他對她的心情慢慢起了轉變……最後,就變成現在這種自我掙扎、又找不到方法解脫的樣子。
衛不居沉默地替她斟一杯酒,推到她面前。
「我不會喝酒。」她輕聲細語地拒絕了。
看著她恬靜的表情,他突然覺得有股不可思議的衝動想要將她緊緊摟入懷中!
想要抱自己喜歡的女人是很正常的事,但是他對她卻偏偏帶著一些保留。
也許是之前他真的過於欺侮她,怕她會覺得自己轉變得太快,個性過於輕浮,不值得信任,又擔心她會胡思亂想而拒絕他的求愛,所以他現在才不敢光明正大地將情感表現於外。
他覺得胸口好悶,可是他們目前能維持這種程度的友好,已經算是很不錯了,他還貪心什麼?
「不會喝就不要喝,我也不喝,我們坐著,邊吃飯邊聊天,你說好不好?」他笑問。
言彩當然是受寵若驚——
他怎麼會用如此溫柔的眸光注視她呢?他們之間會有未來產生麼?
如果沒有未來,她怎麼會在他眼底感覺到?
難道只是錯覺麼?或者是她自個兒癡心妄想罷了。
儘管心裡有許多的想法,但是她終究微低下臉來,輕點了頭,給了他機會,也等於給自己機會……
第七章
言彩定定地凝視銅鏡中所反映出來的自己,迷惑、不安的眼神和內心的忐忑都是隨著他的改變而起伏。
他到底具有什麼樣的魅力?簡單幾句話,居然就能左右她的心緒,影響她如此之深。
他為什麼要招惹她的感情呢?如果她當真逃不開、淪陷了,最後該怎麼辦呢?
言彩愈想愈亂,情緒又開始動盪不安。
「小姐,你要不要早一點休息?」含梅關心地說:「你的臉色很差,精神看起來不怎麼好。」
言彩勉強撐起一抹笑容道:「我沒事,倒是你要早點歇息,你每天都要做這麼多事,肯定累壞了。」
含梅定定看著小姐,眼中閃過奇異的光芒,帶著些微的驚訝,也摻雜了不少感動。
「怎麼了?」
言彩看出含梅表情上的不對勁,主動問道。
「沒有……」含梅搖搖頭道:「小姐對待奴婢情同姐妹,可是這樣體恤奴婢當下人的辛苦,還是第一次呢。」
小姐本性善良,但是畢竟生為千金小姐,總是不懂奴才們做人做事的辛酸,只要一聽到主子的慰問,胸口忍不住就泛滿了感動……
「對不起,以前我太不瞭解你們的辛勞,若不是在將軍府做了一些活,恐怕我現在仍然是個涉世未深的丫頭。」言彩笑了笑道:「你們努力工作都是既辛苦又值得欽佩。」
「這麼說來,是姑爺給了小姐新體驗嘍?」含梅抓住機會道:「最近奴婢也覺得姑爺其實沒有想像中那麼不好,他對小姐的態度真的改變很多,雖然說話的模樣還是讓人敬畏,但是只要姑爺肯對你好,奴婢就認為姑爺是好人,也不會在背地裡偷罵他了。」
聞言,言彩真是哭笑不得。
她真的覺得含梅很可愛,是她最好的朋友,很體貼她,也瞭解她心情的好壞。
「我不知道他對我抱著什麼心情,雖然我也很高興他對我好,可是總覺得一切都像做夢似的,很快就會夢醒了。」
「你對姑爺也太沒信心了吧?」含梅歎氣道。
「不要談他了好麼?我會心煩。」她語氣淡然。
「是。」含梅輕拍小姐的肩膀道:「你還是早點休息吧,省得去想更多的煩惱事。」
「嗯。」言彩點了頭。
含梅旋身走到房門前,伸手開門之後,不禁被佇立在門外的衛不居,嚇了一大跳!
「姑、姑爺?!」
言彩匆匆回過頭來看向門外,果然看見他從外頭走進來,並且遣退一臉驚愕的含梅。
這麼晚了,他來做什麼?
言彩心中有上百、上千個疑問,卻統統哽在喉嚨間。
直到含梅離開,他一步步走近她的剎那,她才開始懂得緊張,並且別開臉去。
「你、你找我……有事麼?」
衛不居的情緒簡直亂透了!他的心情非常、非常不好!
這陣子總是為了她而顯得有些恍惚,甚至開始想要找後犧來商量大事——要如何將一個女人呵護備至,像捧在手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