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池若水笑得輕快。「我可沒有這麼說,我只說妳……」
「你擺明這樣想!」武豪豪打斷他的笑語,覺得好委屈,「我有十六分之一的荷蘭人血統,白皮膚,小鬈發,大眼睛,組合起來要長得妖艷很困難啊!」
揉著紅腫的眼睛,抓住領子的手也有氣無力,隨便牽連對話的連結關係,心煩意亂的武豪豪喝得不多,但已醉了三分。
借酒澆愁愁更愁,她卻沒有看到,在不遠處,干歌的冷然視線和秋池若水挑釁的視線對上,在空氣中擦出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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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歌,你眼巴巴的看著,那小女人也不會住手,去阻止她喝酒吧,她快掛了。」看著孫子一臉不甘心的模樣,干波揶揄著。
干歌沒有回答,僅將視線收回來,一仰脖,杯子空了,說不出口的思潮正澎湃。
為什麼想醉的時候,偏偏醉不了?他腦子裡老轉著那個小女人,轉得他亂了心,連想逃都逃不開。
和婚姻那種社會契約行為無關的羈絆在茁壯,他想阻止的時候,已然無力回天。
怎麼會對這個洋娃娃一樣的小女人有感覺呢?
從她毫不掩藏的談話中,他已瞭解了她七、八分,身家底細也快摸清楚,知道她是一個唯打是命,無戰不歡,當警察只為了合法攻擊,是非對錯、正義公理反而不顯著的怪女孩。
但是他非但沒有退三步保持距離,相反的,她義無反顧,除了武術以外,近乎白紙的單純模樣,讓他移不開眼。
可對手是若水,他得無條件的退讓。
干歌外表老僧入定,內心卻不是平靜無波,干波夾了口小菜,賊溜老眼在他、發酒瘋的武豪豪,和不知在想什麼的秋池若水間流轉。
「你想讓妻?」干波輕聲的說。
干歌登時渾身一震。「沒有什麼讓不讓,她是單雙派來的條子,這個婚姻是個玩笑。」
干波大笑一聲。「我可沒當成玩笑,如果要當玩笑,也不會把兒子和媳婦的婚戒給她,」他一見武豪豪就對味,「至少,就憑你現在的樣子,也不算個玩笑了……」
干歌早已習慣爺爺話總說一半,不過他不想深究,只想在阿汐的祭日前夕解散乾陽堂。
「不管是或不是,」干歌頓了頓,將思緒由武豪豪身上抽回,話鋒一轉,「我都要解散乾陽堂。」
干波深吸了一口氣。「怎麼?我還沒讓你打消這個蠢念頭?」
干歌老練的回望,連干波如此深沉、各種大風大浪都見過的老大,都摸不清他在想什麼。
「阿汐為了我而死,他最放不下的就是若水,為了這兩點,我就應該和她分開,然後馬上解散乾陽堂。」
干波奸詐的笑道:「這不是你一方要分就能分的,豪豪是單雙那個機靈丫頭的手下,加上她那蠻牛一般的性子,能夠如入無人之境的坐上你正妻的位置,就沒人可以拉她下來。」
干歌又乾了一杯,拿五十六度的烈酒當開水。
不停看著她、想著她,多少有了點收穫和心得。
「我就知道……這事是你和單雙串通好的。」干歌冷聲道。
干波笑而不答。
知道狐狸投胎的爺爺不會正面承認,干歌也自有打算。
「無妨,我去讓單雙收回成命,」他頓了頓,視線不能控制的往緋紅撲面,表情千變萬化的女人望去,「然後將這些事情做個了結,讓枉死的阿汐能瞑目……」
阿汐不該死的,如果時間能夠倒轉,他會在年輕時的那個夜晚,闖入那個密談,讓阿汐不為了那個秘……
一個小弟在眾人歡愉之際,跌跌撞撞的衝進來,讓干歌從過往的回憶中瞬間清醒。
「大哥,弟兄們來通報,乾陽堂圍事的店家有人砸場,很多人都受傷了。」
眾人噤聲,氣氛從沸點霎時結凍。
「衝著乾陽堂來的?」干歌冷靜的問。
那人連忙點頭。「鬧事的人都嗆聲說堂主既然想金盆洗手,改頭換面,就不要拖泥帶水,趕快從道上蒸發!還說堂主你……膽小如鼠……壞了死去的前堂主的威名!」
干歌眸子閃過無數光芒。「知道來者是誰嗎?」
那人用力的點頭。「他們自稱是明幫的北部分會。」
北乾陽,南明幫,南北兩大勢力向來河水不犯井水,各據地盤,相安無事,今夜爆出爭端,眾人無不心驚。
但坐在大位上,干歌末笑亦不答話,在眾目睽睽之下,又開始一杯杯喝起酒來。
在此危急之際,堂主卻動也不動,所有人都按捺不住了。
「老大,有人踩上咱們的頭,這事情不能等,該給明幫一個教訓!」
「是啊、是啊,大哥,弟兄們帶傷見血,這口怨氣不能不報!」
「敢在乾陽堂頭上動土,讓蛟龍會的弟兄們去討這個公道!」
眾人的情緒沸沸揚揚,但干歌還是不動如山。
半晌,干歌終於開口。
「明幫未免操之過急,乾陽堂都還沒有正式公告要解散,這麼快就上門來。」又飲了口酒,他轉了話鋒,「不過,這已是定局,只是遲早而已,既然要退出,也犯不著再大動干戈,犧牲弟兄們的性命。」
這番話有如平地一聲雷,縱容明幫在乾陽堂的地盤上橫行霸道、出言不遜,是對一個幫派最大的污辱。
驀地,喝得半醉的武豪豪眸中燃起熊熊烈火,英武起身,風姿凜然。
「要退隱是你干歌的事情,不過,我武豪豪這個現任的堂主正妻,可吞不下我的老公被人污辱成鼠輩的這口氣!」
四目相對,干歌合上了眼,武豪豪一咬牙,旋身往外走去。
底下的弟兄則在幾秒的為難之後,跟在她的身後衝出去。
干波搖了搖杯子。「干歌,這樣好嗎?打不還手,罵不還口,追隨你的人全都是可以為乾陽堂而死,忠心的弟兄,輕言解散,你對得起他們嗎?我知道你不願有人再像阿汐一樣為你而死,但接下來你可計算過會有多少人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