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冥府花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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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 黑夜

第 8 頁

 

  尤其是夜裡,她更會下意識豎起耳朵傾聽;即使在庭園中,她也會不時注視著三樓那扇雕花窗戶,腦裡盤桓不去的是古立恆孤單又瘦削的身影,總是一遍又一遍地想:「那麼黑,那麼安靜,他怎麼能一個人獨自待在那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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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更深夜靜,躺在床上的漪蓮仍毫無睡意。

  她聽到樓上的他來回踱步和偶然東西落地的聲音,不由納悶地想:「他在忙什麼呢?」

  就在她開始有點睡意時,忽然一記開門聲驚醒了她。

  在寂靜的夜晚,門板的「咯吱」聲顯得尖銳而清晰,接著聽到一串輕微的腳步聲伴著地板的聲響從頭頂的房門口延續到走廊和樓梯上。

  「這麼晚了,難道他要出去?」帶著疑問,她從床上跳起來拉開門往外看,可是他是從側門出去的,所以她無法看見他。

  於是她急忙跑到前廊往下張望。

  果真,一輛黑色寬篷馬車正停在側門前,總管勞伯站在車旁。

  身著白衣的古立恆走出主樓,二話不說彎腰上了馬車,護院為他關上門。車伕一揚鞭,馬車往園門駛去。兩個護院坐在車後板架上,另一個坐在車伕身邊。

  「這些護院倒是很忠心,可是這麼晚了他要去哪裡?」漪蓮想著。

  她悄悄走到門邊側耳聽聽,外面沒有任何聲音。她很想上樓去看看古立恆的房間,去看看那個模型。當然,她最想知道的,是他整天將自己關在那個不見天日的黑房間裡幹什麼?

  她小心地點著燈,輕輕地將門打開。

  探頭往外看,黑呼呼的什麼也沒有,不過感覺到冷颼颼的,有點可怕。

  「唉,不怕不怕,這裡沒有人,不要自己嚇自己喔。」

  她對自己說,邊輕手輕腳往三樓走去,同時不由自主地祈禱:老天爺保佑,不要讓人看到我,我只是想看看他房間裡的那艘船……

  老天爺聽到她的禱告,一路平安無事地讓她進入古立恆的房間。

  在明亮的燈光下,這間曾嚇過她、困過她,這幾天又迷住她的房間清晰地展現在她眼前。

  房間大小與她住的那間差不多,但簡單的傢俱使它似乎大一些,屋裡沒有什麼華麗的裝飾,只有幾件平常實用的傢俱,其中最顯眼的就是那張位於正中央的長形木台和靠在床邊的巨大書架。

  長形檯子上放著不少處理過的木塊,一艘很大的木船模型顯眼地放在中央,旁邊還有一些漪蓮叫不出名字的工具。

  她走過去,將燈放在檯子上,欣喜地摸著那艘她在模糊中看見的大船模型。

  這是艘雙層底的大木船。她伸手摸,木材很薄也很光滑,製作得十分精細。

  可是為什麼是這麼寬的平底船呢?她翻起船底好奇地想。

  「啪」一聲脆響嚇了她一跳。仔細一看,原來是船上的一截桅桿掉出來了。她趕緊把船放好,想將那根船桅放回原處,可是看了半天也不明白這小玩意兒該放在哪,只好隨意插放在某處。

  不料她剛縮回手,胳膊又碰到一個瓷瓶。瓶子倒在一張圖紙上,她一驚,急忙扶起瓶子,還好瓶口是塞住的。打開瓶塞一看,裡面裝的是桐油。

  喔,好險!幸好瓶子口被塞住,不然禍就闖大了!她撫胸暗歎。

  小心地將瓶子放好,她看到一個沒蓋的大罐子,這次她沒敢動手,只是往裡看了看,原來是半罐白石灰。

  這東西用來幹嘛的?她好奇地想,趴在那張線條有粗有細的圖紙上看了半天,隱約看出上面畫的正是眼前這艘模型船,不過多了很多線條和陰影。

  看了一陣,她不甚明白,想想時間晚了還是回去吧,免得被人發覺又生事端。

  舉起燈,她輕輕走出房間,臨出門前,沒忘記看了看那張和她的床幾乎一模一樣,只是少了繡幔等裝飾物的大床,及床邊那個排滿書的書架,心想他果真是個讀書人。

  漪蓮回到房間,在床上躺了很久依然毫無睡意,眼前全是那清冷而簡樸的房間。她不明白身為悅園主人,家財萬貫的古立恆為什麼對自己那麼苛刻,連件好傢俱都沒有。

  「唉,他一定很孤獨寂寞,才要我陪他一個月。可是一個月後呢?」

  夜深了,悅園內寂靜無聲,懷著對神秘的古立恆的好奇與同情心,累極的漪蓮終於沉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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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她向勞伯打聽古立恆晚上去什麼地方,勞伯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說主人是去視察產業。

  「為什麼要晚上去呢?啊,我明白了。」話剛問出口,她立即想到古立恆的容貌,於是趕緊改口。「我是說他經常晚上出去嗎?」

  勞伯微微一笑,對她的善解人意十分欣喜。他和藹地說:「是的,少爺常常晚上出去,古氏有很多產業都需要他打理。」

  漪蓮點了點頭,對古立恆的處境更多了分同情,轉而又想起那張圖紙,便不掩好奇之心地問:「他房間裡有艘大船模型,那是他做的嗎?」

  「沒錯,那是少爺花了很多年心血研究的沙船,船廠正試著把它造成真船。」勞伯的聲音充滿了自豪。

  勞伯的話令漪蓮明白古立恆並不是每天關在房間裡發呆,他白天研究新船,晚上出去巡視,真的很辛苦啊!她不由在同情中又增加了幾分欽佩。

  「可是他房裡不點燈,也不開窗簾,他怎麼看得見呢?」

  勞伯苦笑道:「可能是習慣了,也可能是天賦異秉。」

  以後的兩天,古立恆仍然沒有找漪蓮,但她反而時常想起他。她不知道那晚他是什麼時候回來的,也不知道他這幾天在忙什麼,只能從他的走動聲裡知道他每天很晚了還沒睡。

  他真的很努力,一個人獨自支撐古氏龐大的家業,身心尚帶著巨大的傷痛,還被人誣為「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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