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這樣的!」舒綸連忙替房振群喊冤。「梧桐,妳一定要知道,振群不會生妳的氣,絕對不會。他真的真的很愛妳,在這個世界上,他最捨不得傷害的人就是妳。」
「可是讓我痛不欲生的人,也是他呀!」丁梧桐哭嚷著,淚又流了下來。「他獨自離開,把我拋下,這樣做就是對我最深的傷痛。你說他愛我,卻忍心如此地折磨我……」
「這--這也是莫可奈何的事嘛!誰願意死掉?」舒綸神情無奈地搔搔頭。
丁梧桐默然不語,視線又幽幽轉回房振群的遺照上,哀傷眷戀地逕自瞧著。
舒綸勸道:「去吃點東西吧!算我代替振群拜託妳,妳不為自己,起碼也為了振群照顧自己,別讓他走得不安心,好嗎?」
他好話說盡,只差沒跪下來求她吃。
丁梧桐垂下眼眸,想了一會兒,終於點點頭,答應乖乖吃飯。舒綸喜出望外,幾乎想去放串鞭炮慶祝。
「好好,快來吃吧!今天周大嬸煮了好吃的西湖醋魚喔……」
他們的身影逐漸離去,卻有另一道人影出現在他們身後,滿含著痛苦與思念的黑眸,靜靜目送他們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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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闌人寂,窗外只有不知名的夜鳥,嗚嗚地哀鳴。
丁梧桐獨坐桌前,了無睡意,但也不想看書、聽音樂,更不想看電視。總之,就是什麼也不想做!
好像振群一走,也同時帶走她所有的生氣與活力,她的生活不再有任何喜悅與期待,日子就像一杯白開水,平淡而無味。
「唉!」歎了口氣,她決定不再枯坐,到靈堂陪陪振群,也好過自己一個人獨坐憂傷。
她推開客房的門,緩緩步入院子裡。
今晚星月黯淡,沒有月色照映的庭院,顯得格外淒冷陰森。幸好庭園的小徑有路燈照亮道路,否則恐怕連路都看不見。
踽踽走到偏廳,坐在老位子上,她對著那張永遠不會回答的相片說話。
「振群,你很孤單吧?我也是!我好寂寞,總是想著你,想得每個晚上都無法入眠。」
「我常常在想,你現在在哪裡?正在做什麼?你看得見我嗎?知不知道我在思念你?」
「振群,你還記得嗎?熱戀時我們常常跑到海邊,一坐就是大半個晚上,吹海風、看海景、聊心事。我只要看見你,就覺得什麼煩惱都不見了。」
「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吧?其實我很愛你,我真的好愛你……」
她自言自語,眼淚又潸然落下。忽然--
啪!
窗外傳來細微的聲響,好像有人踩碎枯樹枝的聲音。
丁梧桐瞠大眼,警覺地迅速轉頭,很快找到聲音的來源,她往那扇窗戶望去,只見一道黑影閃過。
「是誰?!」她站起來揚聲質問。
那黑影動作很快,幾乎是一閃即逝。
丁梧桐追了出去,轉頭四處尋找,訝然發現一道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陰暗的樹叢後。
她立即猜測:是他回來了嗎?
「是振群嗎?振群--」她激動地問。
是振群!那是他,那麼熟悉的背影,她不會認錯!
「振群--」她哭了出來,高嚷著追過去。
她追到樹叢後,卻看不到那道熟悉的背影,轉頭搜尋四周,除了蕭蕭的風聲和草木搖動的沙沙聲之外,什麼也沒有。
「振群!你在哪裡?」她像瘋了似的,慌亂地到處尋找。「你不要躲我,我不會怕你,你快出來啊!」
然而,回答她的,依然只有風聲和草木的沙沙聲。
「振群--」他不見了!她又急又傷心,悲慟地大吼:「振群!我不怕你的,你不要躲我呀……」
「梧桐,怎麼了?」舒綸睜著惺忪的睡眼趕來。
他本來睡得正熟,卻被丁梧桐的哭嚷聲驚醒,嚇得跌下床,連滾帶爬地趕來。
「振群回來了!舒綸,振群回來看我,我剛才看到他了!」她又哭又笑地拉著舒綸道。
「啊?那怎麼可能!」舒綸震驚地大喊。
「是真的!我看到他的背影了,就消失在這個樹叢後。」她指著剛才房振群背影消失之處,激動地告訴他。
「梧桐,振群他已經死了,不可能再回來了!」舒綸萬般不願地點醒她這個事實。
「可是--」
「梧桐!那是妳因思念振群而產生的幻覺。而且最近妳實在太累了,白天整日坐在靈堂裡,晚上也沒有好好休息,這樣眼睛當然會出狀況。」
他歎了口氣,柔聲勸告道:「妳累得連眼睛都出毛病,真的該好好休息了。」
「是這樣嗎?」丁梧桐剛燃起的希望,又被他戳破。「真的是我看錯了嗎?」
「一定是的!來,我送妳回房,妳乖乖躺下,好好地睡一覺,等明天醒來,妳會發現今晚所看到的,全是妳自己幻想出來的。」
丁梧桐沒有回答,她已經失望得說不出話來。
為什麼振群的魂魄總不肯來見她?
難道他還生她的氣嗎?
幽幽回到自己的臥室,她心裡卻浮現一個疑慮。
她--真的看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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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丁梧桐回到臥房,耐心地勸她好好休息之後,舒綸離開她的房間,揉揉睏倦的眼睛,轉身往另一區的客房走去。
他來到客房走廊的盡頭,轉身四下看看,確定沒有人,才推開最後一扇隱蔽的門,迅速閃進屋內,然後關上門。
一關好門,他迫不及待轉身,大步走過去,對著正失意坐在床邊的男人低吼:
「怎麼搞的?我不是跟你說了,要你別亂跑嗎?你怎麼不聽呢?」
「我想她……」失意男子黯然低語。
「既然想她,那就乾脆向她坦白呀!你這樣神出鬼沒,不怕嚇到她嗎?」舒綸沒好氣地問。
「可是我--我沒勇氣承認。她看來溫婉,其實性格剛烈,為了前世之說,她原本就不諒解我了,如果又讓她知道我詐死騙她……噢!她絕對不會原諒我的!」男子懊悔地抱頭低號。